“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淑,莫與相親。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琅琅清脆的讀書聲,在寬闊走廊裏渺渺而遙遠,回聲縈繞在朱瓦綠牆之間。
一雙肥嘟嘟的手扒在窗欞上,慢慢一枚頭顱抬起來,朝屋裏悄悄張望了去,迅速將手中石子兒砸向屋裏端坐著的紅衣女孩,又飛快弓下身子,隻聽見屋內一聲“哎呦——”外麵頑劣的男孩樂得捂了嘴,肩膀一聳一聳的,待聽到屋內先生的一聲輕咳,慌忙用袖子掩了口鼻,貼著牆根,躡手躡腳的逃走。
屋內,旖旎捂著額頭,眼淚汪汪,又不敢哭泣,隻是小聲嗚咽。玉華噘著小嘴,撥開旖旎額頭上的碎發,認真的看著,隻見指甲蓋大的一塊新傷痕,猶滲著血絲,已是破了皮。朝了旖旎額頭上吹了幾口氣,安慰道:“我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旖旎眨巴掉眼中蓄著的淚水,也看向玉華,點了點頭,卻沉默不語。
宋太傅暗暗搖了搖頭,又是那個混世小魔王。相府裏嬌生慣養的掌上明珠,平白被人欺負了去,若是讓丞相聽到,保不齊該怎樣心疼,隻是,欺負鳳家小姑娘的那人是太子,丞相這口氣隻能往肚子裏咽。他平素沒少挨那小魔王的暗中捉弄,自己這把老骨頭已是吃不消,更不想再去管教那混小子了,便主動請纓辭去太傅的重任,來教導玉華公主和玉華公主的伴讀,丞相府的小姐,鳳旖旎。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喚了小太監過來,催促他去請太醫去旖旎的寢居,放緩聲音,讓著玉華和旖旎回去擦藥。
小巧的臉略顯蒼白,額頭上一塊小小的紗布,本就是潔白得,更襯得臉色雪白,旖旎抬起手,小心去觸碰額頭上的紗布,卻“嘶——”一聲倒抽了口冷氣。
“不要碰!”玉華飛快打掉旖旎的手,歪著頭,認真凝視旖旎的額頭,“不要碰哦,太醫說了,不會留疤的。”
旖旎點點頭,仰頭倒在了錦榻上,順手扯過絲被,將自己的頭蒙起來,翻個身,背對著玉華。
玉華也學著太傅的樣子歎了口氣,托著腮望著鼓起的人形物發了會呆,輕輕起身,推門,走出去,又是輕輕掩了門扉。不用猜也知道是她那不長進的哥哥。說來也巧,旖旎竟然和她的這個哥哥同天出生。清明節那天,她的風箏和旖旎的風箏纏到了一處,然後是旖旎的乳母勸著旖旎將風箏放飛。看著旖旎手中那般精致奪目的風箏飄飄搖搖往九天之外飄去,再看看天空,隻剩自己的風箏最漂亮,洋洋自得。後來得知旖旎救了自己的哥哥,感激、驚愕之情油然而生,再加上她們年齡相仿,她生在宮中,沒有玩伴,對旖旎的喜愛依賴更深。如今,也是將旖旎當做自己的姐妹一般對待。既然是姐妹,玉華轉過身,隔著窗紗,自然看不到屋內的旖旎,既然是姐妹的話,又如何能讓自己的姐妹受到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