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戰片刻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以前是一隻羊,除了被欺負哭著吱吱叫之外什麼也不會,那時候的你我曾經很鄙視過,因為你是這一生遇到的第一個如此無能的人。”
翡翡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楊戰笑了,說:“曾幾何時,你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變成了一頭張牙舞爪的狼,我竟然才發現。你為什麼會這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翡翡諷刺道。
日!
楊戰張口結舌,半響,摸了摸鼻子,笑了。
“一個迷失了是非,失去了血性的民族是可悲的,就好像中國的近代史。那麼,如果一個人的性格複製了這種民族的特征,對這個人來說是一種災難。沒有原則的寬容,對惡行的退縮是因為這個人有異常缺鈣的骨頭。”楊戰說:“可是以毒攻毒,矯枉過正,甚至到了殺人的程度,這更是一種可怕的倒退,你說呢?”
“楊戰,你從來沒殺過人嗎?”翡翡認真地反問道。
“沒有,真的沒有。”楊戰沒有猶豫,立即回答。
翡翡挑了挑眉毛,笑了:“那借刀殺人呢?”
楊戰一下子偃旗息鼓,立即想轉移話題:“我們不談這個問題。”
翡翡坐在搖椅上,笑了起來,調侃地望著楊戰,楊戰臉色有些囧,回避了她的目光。
翡翡說:“法律很多時間都是無能的,對被害人是這樣。可是如果被害人開始血洗戰場,法律仍然是無能的。法律做不到的公正,我來做到。我隻是想給自己討個說法。”
“可她是一個老太太,已經一無所有了,你何必非要置於死地呢?那次她偷襲我,我都什麼也沒做。”楊戰說。
“如果易地而處,我也會和你一樣,有憐憫之心。”翡翡的聲音突然淒厲起來:“楊戰,你說真心話,如果易地而處,你換成我,你就能放過她嗎?”
翡翡無比倔強地望著楊戰,毫不退縮。
楊戰沉默了。
海風越來越大。
楊戰說:“起風了,你身體弱,我送你回去吧。”
楊戰結了賬,給了小費,拉著翡翡的手上了車。
路上,霓虹燈閃爍,沉默了很久的楊戰開口了:“做你想做的事吧,一天一天的日子,我們都把一些自我遺落在了過去,也許你不珍惜,可是我遺落的那些,讓我非常懷念,我曾經的少年歲月,是那樣的純淨和單純,一路走來,恍然間,一低頭發現自己已經雙手沾滿了血腥,心也變得冷酷剛硬……如果有可能,我願意付出很多代價回到我的過去。”
翡翡心頭一酸,想起結婚之前的那些快樂的日子,自己那時候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白白胖胖,粉嘟嘟的,一說話就結巴,看見人就靦腆,不敢對視別人的目光,幾乎整天都在傻樂地微笑,自得其樂,整天唯一的煩惱就是嘴饞好吃的東西而自己的錢包太癟。
過去那個栩栩如生的翡翡在翡翡麵前閃現,仿佛一記大錘重重擊打在翡翡飽受摧殘的神經上。
現在的自己,難道不是已經雙手沾滿了血腥,心也變得冷酷剛硬了嗎?整天尋思著置人於死地。
自己多久沒真正地開心笑過了?
可是這一切怪誰呢?是誰害的呢?難道是自己願意的嗎?
如果有可能,翡翡更願意付出很多代價回到過去,但是,回得去嗎?
楊戰急忙把車子停了在路旁,轉身緊緊摟住了翡翡。“你讓以前都過去吧,我們還有很多年要過幸福的日子。”
“哼!恭喜你的大婚!”翡翡聽到最後這句話,僵了一下,掙脫了楊戰的懷抱,語氣變得冷冰冰的。
“恭喜你個頭!你等我幾年!隻要5年,我和你約定5年,不管我是不是獲得了最終的成功,我都和伊芙離婚,回來找你。我一定給你一個本世紀最華貴的婚禮,5年,你就在青島好好地等我,不要出事。ok?”
楊戰急切地說著,有些哀求地搜索著翡翡的表情。
月光下的靜,讓人感覺到透骨的悲意。
翡翡抬起眼睛,對上楊戰的眼睛,酸澀而微痛,那眼中的悵然融入淒寒的月光裏,讓滿地流淌的月光更寒冷,翡翡慢慢地開口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