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菱歌泛夜(1 / 2)

這首曲子從這個小姑娘口中唱出來,少了些女子思念情人的哀愁,多了些活潑在。還是不知愁滋味的年紀,連唱出來的調子都帶著不知人事的天真。

“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一曲畢,那小姑娘笑著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就跳到船頭去挽起褲邊玩水去了。

天色漸晚,湖上卻熱鬧了起來,不知哪個船頭有人唱起了歌,這邊就有人接了上去。有年輕俊俏的船夫在那邊唱情歌,也不知那邊哪個膽子大的漁家女跟著就對唱了起來。

蕭衍抬手,似乎想要觸碰肩膀上的那個印記,卻突然想到那個印記早就和他的皮肉一起被爛下去了,隻得又垂下了手,繼續講述那段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

那婦人女兒的祖墳在鄉下,薛瀾、蕭辰睿和蕭辰逸一同求情仍舊沒能改變蕭榮煥的心意。

蕭衍在大堂上一直跪著,跪到腿開始發麻,連那顆心也開始麻木,最後都沒能等到蕭榮煥出來再跟他說一句話。

蕭衍坐在極其粗陋的馬車上前往那所謂的墳的時候,心裏隻剩下一片慘白,他一下子才發現自己原來所擁有的東西是多麼的脆弱而且虛幻。

馬車到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祖墳,蕭衍在下車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已經晚了,他想呼叫暗衛,發出信號之後卻根本得不到回應,那個和他同來的婦人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三個武功極高的人,沒有給他一點反抗的餘地,他就直接被扔進了不知是哪兒的秘牢。

秘牢內的柵欄都是玄鐵所致,牆壁光滑得就算一刀滑下去也留不下什麼印記。牢裏除了些茅草,連窗戶都沒有,唯一的光線就是外麵走廊蠟燭透進來的微光。

最開始的幾天,根本沒有人理他,他一度以為自己就會被扔在這個地方整整三年。

後來,不知道哪一天,牢裏突然來了一幫人。紛遝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響起的一瞬間,蕭衍的內心第一次升起一陣無名的恐懼。

燭光昏暗,他看過去的時候隻能看到綽綽人影,站在柵欄外,那幾個人站在外麵打量他,因為背著光,他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那些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那種感覺讓他渾身不適。

“這就是那個蕭家的少爺?”

“是啊,看著細皮嫩肉的。”

蕭衍胃裏泛起一陣惡心,那些人的目光仿佛那天巷子當中佘良的眼神。

欲望,血氣。

門被一個人打開,一連進來了兩個人,直接過來拉扯他,蕭衍奮力掙紮,這麼多天沒有吃飯,根本抵不過兩個人的拉扯,一路連拖帶拽地被拉了出來。

他被拖到另一個牢房當中,裏麵滿是刑具。

蕭衍被扔到了地上,後麵兩個人上來直接摁住了他,借著光,他看到最後一個人的麵孔,正是當初在巷子裏欺辱他的佘良。

後麵這個人的出現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窟,寒氣從骨髓中滲了出來。

“怎麼樣?小衍兒?好久不見了……”

蕭衍抿緊嘴,仿佛那一夜的手又摸入了他的衣襟,那種觸感讓他渾身上下血液都凝固不動。

“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好玩。”

佘良似笑非笑,靠在門上,衝那幫人挑了下下巴。

蕭衍頓時感覺到了一絲危機,掙脫開就要跑,卻被後麵的人抓了回來。

“滾開!放開我!”

“哈哈哈,跑什麼跑,快,那個,給我。”

“你們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爹?得了吧,你爹早就把你賣給我們了。還說什麼少年天才,真是蠢得可以。”

不斷靠近的男人用手中燙紅的烙鐵挑開他的衣服,似乎讚歎了一聲他皮膚的細嫩,下一刻,毫不留情地拓了下去。

蕭衍咬著牙,沒有叫出聲來,肩膀上的劇痛一瞬間侵襲入大腦,有股被烤焦的味道傳過來。冷汗瞬間就淌了下來。

後麵那些人笑得很開心,抓著他的人一下子把他扔到地上,肩膀上無比灼痛,那種灼熱感印入骨髓,卻無法抵消那股透出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