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以前的身份,現在屬於哥哥。看到這三個字,齊止忽然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可是牽連到哥哥,齊止就沒有閑心去多愁善感,就算林深還和他站在一把椅子上距離還是那麼近,他也顧不上了。齊止將這本書背上印著顧子笙三個字的書拿下,林深的目光也被這本書吸引。

這是一本很薄的書,與其說是書,倒不如說是一個記錄本,隻是被擺在書架上所以有了這樣的名稱。齊止發現它的時候,它正被夾在許多厚重的書籍之間,渺小到可以完全被忽視。就算有人看向這裏,也會被旁邊其他包裝精致吸引眼球。

這本薄薄的書看起來有些年頭,封麵已經褪色,隻有林深的署名。翻開來,書頁都已經泛黃。除卻書背上的顧子笙三個字,其他一概手寫。書頁上的字都是用藍筆書寫,從筆峰上看,是鋼筆。所寫的字在齊止眼中算不上好看,可是很工整,每頁的頁腳都有用紅筆再認認真真寫下備注。齊止隨手翻了翻,這是一本行為觀察記錄,通篇白描,甚至還有幾個錯別字,最後都被圈起來在背麵又工工整整訂正了五十遍。這本林深親手纂寫的書中全部在以第三人稱角度各方麵地寫顧子笙,甚至在扉頁詳細寫下了樣本信息。包括生日血型不必說,甚至詳細到了身高體重。從字裏行間,齊止看見了一個八歲的小姑娘,獨自在醫院照顧患有重度抑鬱症的母親。“顧子笙兩隻手提著水壺,咬著牙一格一格側著身體上樓梯。還沒有走幾步,被一個穿紅色的衣服的小女孩推倒在地上,水從水壺裏淌出來。顧子笙的衣服濕了,她站起來把水壺提起來,下樓重新進了茶水間。”

在這段話的結尾,用紅筆備注“她沒有哭,很堅強”。

從第一張翻看到最後,全是關乎顧子笙,最後一張寫到吳婧的死自己的反應。是啊,他堅持下去了,母親卻沒有。齊止抬手悄悄抹去眼淚,將書合上,拿在手裏對著齊止揚了揚:“說。”

“唔……有一次研究遇到瓶頸,聽說在高處有利於思考,房間的最高處就是這個書櫃,可是事實證明這隻是一種心理安慰,不具有任何科學依據。”林深說。他現在可以完全否定在高處有利於思考的言論,相反他認為在高處會變蠢,他把電腦遺忘在上麵就是最好的證明。

林深所說的話表示他和自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他說的是林深的行為觀察記錄,林深在在他的電腦上鑽牛角尖。

“既然你曾經觀察過她,為什麼再見時不見你有任何情緒波動?看你的樣子,是徹底忘記了。”齊止把這本書扔在了林深的懷裏。

林深不解:“我從小就對觀察事物有濃厚的興趣,如果說二十六年以來我做過的觀察記錄如汪洋大海,那麼它隻是滄海一粟。如果你想看其他的行為觀察,我可以從倉庫取給你看。不過我不建議你這麼做,我的行為觀察為了確保真實性從來不會告知樣本,所以沒有授權。我不確定給你看是否侵犯個人隱私權,我對這個領域知之甚少,對你將要承擔的責任未知。”不過說完這話,林深就錯開了齊止的目光不看向他的眼睛,滿臉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