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笙先哇了一聲,然後驚歎道:“你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笑容逐漸冷卻下去,轉而化作了悲傷。齊止自怨自艾道:“可是我後來居然忘記了哥哥,把和哥哥在一起的,和媽媽在一起的記憶丟得一幹二淨。真是該死……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情,我會不會從此就把哥哥忘記了。我真是……廢物。”
妹妹的心病顧子笙心知肚明,趕緊摟住了拍著後背讓他平靜下來。見妹妹這個樣子,顧子笙怎能不心疼。如果他當年沒有輕信那個女人,怎麼會從妹妹和媽媽的身邊離開,也就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她心中一片黯然,卻還要努力扯起一抹笑容,鼓勵道:“妹妹,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牽掛,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你,就不會那麼不管不顧了。你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哥哥不在的時候是你照顧媽媽,是你一個人堅守下來的,已經很厲害了。妹妹,你聽我說,你是我在這世上見過最好的人,不許你妄自菲薄。”
“我聽哥哥的。”齊止抱得顧子笙更緊了些。
顧子笙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繼續和妹妹說話。聽她從小時候的故事講到現在,都挑著愉快的那一段,作為當事人的顧子笙都對齊止驚人的記憶力和表達能力感到震驚――無論是顧子笙覺得稀鬆平常的小事,甚至顧子笙幹脆都沒有注意到的細枝末節,都能在齊止舌綻蓮花的口中說出絲絲甜意。故事一個接一個,就算講得再好顧子笙也難免倦了。從一開始撓有興趣到隨口評價到嗯嗯應對再到最後的點頭敷衍。
“哥哥,在醫院一醒來看到哥哥的時候,就算哥哥在我的身體裏,光看眼睛我就知道這是哥哥了。”
顧子笙點頭。
“哥哥,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在我的夢裏,哥哥看我的眼神永遠和別人不一樣。哥哥對我溫柔得就像是姑蘇春雨,我這一輩子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唯有哥哥,是我的。”
顧子笙點頭。耳畔忽然想起一個冰冷的男聲:“你是屬於我的東西,就算是擺著也輪不到別人覬覦。”空空如也的腦袋裏不知怎麼回事又浮現出言疏的容顏。夜幕下他在冷漠地擦拭手指,眼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不屑。而關於這段記憶,顧子笙一點印象都沒有,大概是在她遺忘的那一段中。可以,這很言疏。
這人明明對她不屑一顧,甚至可以說從未放在眼裏,不然為什麼會對她一次次發火一次次冷落?他明明對其他人再不喜歡都能不失風度,文質彬彬不卑不亢,對隻阿貓阿狗都比對她要耐心。
顧子笙深知,言疏對她的厭惡可謂是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見慣了大家閨秀花兒般嬌滴滴的言大爺對裏頭突然冒出頭的她這個仙人掌肯定感覺很紮眼,偏偏這株仙人掌還是他家的,不把她連根薅了已經是很有教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