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漸商橋,紅葉支離破碎地飄落在刀光劍影之中。她走過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雙手攏在袖間也讓人心生懷疑。
細碎的步子漸漸拉近她和那個人的距離,行了一半,她丟出袖中匕首恭敬行禮。
“公子。”
青年一身錦衣,白色的外衫上刺著一隻高傲華麗的綠孔雀。隻見那雀眼垂在肩頭,隨著青年的轉身,恍惚中真像一隻真孔雀正輕慢抬眼。
他手裏停著一隻綠桃鸚鵡,乖巧可愛的靈禽十分親昵地蹭了蹭他蒼白的手指。
“怎麼回來了?”
“姬穫失控了,他迫不及待地想逼宮。”女子抬起臉,竟然是羋夫人。她對眼前男子甚是恭敬,眼裏也帶著期待的渴慕。“我勸不住他,我懷疑鴆雀對他下的藥量太大,他已經失控了。”
“鴆雀對毒藥的運用一向都很小心,怕不是他失控了,而是被逼的。你不知道麼?姬穫不是幽燕王的親兒子,他是當初幽燕公子昭的後代。他那個母親倒是很了得,這個綠帽子給幽燕王戴的……”
羋夫人眼裏一片震驚,她竟然不知道有這些緣由。但是她很快就想明白過來,開口道:“是公子告知他的?”
“這種秘辛,想來隻有我們暗雀有能力找到,可公子不是說還要栽培他與姬麓作對麼?”
尊主冷淡回答:“你還看不清麼?鳩雀。公子蕤已經清醒,幽燕的格局已經被打破了。我們前後兩撥人試探都栽在公子蕤手裏,想來幽燕王已經有心屬的繼承人了。自己心愛女人所出,自然比那些個無關緊要的好。”
他這話似意有所指,因為他滿臉都是不掩飾的怨恨。羋夫人,暗雀中擅長易容模仿的鳩雀,她從小就是尊主的侍女,她自然清除尊主所說的是什麼。
“可是,就這樣讓他帶兵去送死……”
“姬穫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鳩雀,你安排好自己的退路盡早回來。我們已經找到了新的合作夥伴,幽燕,嗬嗬,有趣的人可是很多的。”
尊主冰冷的笑聲裏,流淌著是三萬人的鮮血。百雀尊主,他一直在操縱著幽燕這盤棋。而傀儡一般的姬穫尚不知自己已然成了棄子,他如今滿心都是惶恐和孤注一擲,直到軍隊來到他麵前他才稍微放下心來。燕都,已經不遠了。
“燕都裏有消息了,柳夕姑姑說已經查到是誰在暗中對我下毒了。”
太一從窗台上跳下來,他掃視了一下窗外,見沒人立刻關了門窗,並設下一道結界。姬蕤看著他做完這些,這才慢慢道來。
“我宮裏有一個小仆,負責采買運輸,先頭我查了三次,可他不當值我沒查到。我離開燕都的這幾個月他也一直很低調安分,若不是柳姑姑謹慎仔細,怕是真抓不出來。這個小仆是北嶺人,北嶺再往北二十裏,你們都知道是誰了吧?”
澹台瓏與諸葛琰麵麵相覷,驚訝道:“二殿下姬萊?”
“真未能想到,姬萊竟然把自己偽裝得這樣好,他對外是身體羸弱,醉心書畫的閑散殿下,可實際上他卻對皇位有野心。”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他離開燕都的時候我還是個無知的癡兒,我那時還親近他得狠。這個小仆隻是他一個很小的暗樁,他隻知姬萊抓了他父母,逼著他下的毒。而給他毒的人,卻來自橘宮,可他百般拷打還是不知是誰。”
“橘宮?月夫人?姬麓和姬萊並不親近,難道他是要嫁禍姬麓?”
諸葛琰沉吟片刻,也不由得對此等心機感歎。“月夫人背後無人,若是出了什麼大事,恐怕她是最孤立無援的那個。姬麓此人據說是幽燕文臣的表率,想來也是個傑出人物,可惜他母親出身太低微,影響了他,好一個一箭雙雕的計謀。”
姬蕤也是點頭。
“可惜我命大,竟然清醒過來。我在燕都半個多月也未曾得到過我那個親密兄長的隻言片語,而我一路到桑城,竟然也沒有任何消息。他太過反常,讓我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此外,還有一事。外祖父遞來消息,說是姬穫要逼宮。峻城三萬士兵此刻已經在前往燕都的路上,怕此刻也是離燕都不遠了。姬穫忽然起兵謀反,實在讓人匪夷所思。眼下姬麓已經跟我外祖父聯手,是問我該不該回去?”
姬蕤掃視了這房間裏所有的人,忽然感到自己力量的薄弱。他雖然已經有了良師益友,可他卻是真的沒有忠於他的臣子。他出來不過四五個月,卻沒想到會經曆這麼多事情。姬穫逼宮,他是回,還是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