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高呼萬歲的群臣,不由得掛上了習慣性的笑容,隻是腦中卻空空一片,不是這場麵讓我慌亂,我很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麼,之前做的也毫無挑剔之處,隻不過,這對我來說很熟悉的一切,如今卻陌生的要命。
龍椅的位置很高,高到可以俯視天下蒼生,可這位置,卻不如想象中的舒適,冷冰冰,硬邦邦,不像是座位,倒如同棺材,裝入了整個生命。
那日後,我的世界便隻剩一片黑暗,麵對那我不想麵對的現實,我什麼都不想做,甚至有了,啊,就這樣死了算了,連帶這世界一起陪葬吧。的想法。可那黑白道袍之人卻出現在了眼前,沒有表情,卻清楚的表現出了輕蔑,他沒有說別的,隻是一句話,就仿佛撕裂了我的傷口,鮮血淋漓。
“如果你師傅看到她費盡心思保護人居然是這般廢物樣,恐怕,她在最初就會殺了你吧。”
劇烈的痛讓我回過神來,是啊,約定了的,即使對方違約,我也要完成,好好地完成,如果師傅知道了我的努力,她也會笑著讚同我吧,像最初那般,帶來溫暖的溫度。
登基大典持續了很久,久到連我自己都麻木,隻是知道帶著笑容的麵具。好不容易能歇口氣,我便回到了那曾經住過的鬼屋,沒有下翻新的命令,隻是因為,這裏充滿了回憶。拂過有了一層積灰的窗台,眼中浮現悲傷的溫柔,這裏,是她最喜歡坐的地方,晃著兩條白皙的小腿,勾著唇指點自己練功。
心髒處傳來抽痛,不知是因為回憶,還是那深入胸口的傷痛。撫上左胸,我冷下了眼神,還記得,從那之後,師傅就消失在了眼前,一走,便是四年,不是不怨過,可卻恨不起來。四年時間,足夠完成很多事,例如,弄瘋一個人,例如,讓一個人生不如死……
天牢裏的陰冷讓昔日裏飛揚跋扈的四皇子變得如同一隻可憐蟲,我沒有用刑,隻是告訴了他一些真相,告訴了他存在的意義,隻不過,他的人生隻是空白而已。他瘋狂的想殺了我,成夜的詛咒我,狀若瘋癲,而黃泉的出現,隻不過加快了他瘋狂的速度,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江南的小橋流水,是最養人的地方,即使如此,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就可能是地獄。幕後真正主使已經查出,秦子煜隻不過是被當了替死鬼,可這種事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隻要那擔著責任的人付出代價就可以了。
勾結商家,私運官鹽,暗使巫蠱,幾大罪狀足夠讓一個皇子被貶遠方,至於路上出的意外,主仆皆亡什麼的,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那被說為是已死之人的人究竟去了哪裏,那又是怎地說的清的。
順藤摸瓜,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對方合作的對象,等調查報告放到麵前的時候,我不由冷笑,不自量力,無法無天,竟然因這些白癡的存在,害的自己落到這步田地,想到那四年的折磨以及如今的痛苦,我就有種把所有人都挫骨揚灰的衝動。
就打算動手時,那道士又找上了自己,他說的話,讓我欣喜若狂,又心痛如割,原來,原來師傅從未離開過啊!也是因此,嗜血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仇恨漸漸淡去,留下的,隻是對未來的展望和守候約定的執著。
“陛下,到會見外使的時候了。”劉喜,一如服侍父皇那般負責我的生活起居,聽到他的話,我收起了眼中的所有情感,麵帶微笑,轉過身,“朕知道了,吩咐禦膳房,按昨日定下的那般,不得出半點差錯。”
“喳!”
就讓我用一生守候我們的共同回憶,我會一如從前,你說的話,我全部聽從,你的安排,我全部達成,因為這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