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也不推辭,喝罷起身向著季由蹲身再拜,季由趕忙來扶,洛瑤讓過季由的手,媚眼合羞道:“那一日酒樓初見公子,端的風流俊雅,玉樹臨風,想來潘安子都也不過如此,公子又急公好義,肯為小女子出頭,說句不知羞的話,叫洛瑤好生傾慕,今日何其有幸能跟公子聯席共飲,洛瑤有意依附公子,為奴為婢,也算終生有靠。隻是洛瑤誠心真意,公子卻處處敷衍,如今公子倒給個痛快的,洛瑤或者安心或者死心,也強似七八個水桶吊在腔子裏好。”
季由沒防著她有這話,便假作一塊鴨骨頭噎著了嗓子,連咳帶喘,一邊又叫人拿水捶背,折騰了好一會才裝作換過氣來。
正在這時,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在洛瑤耳邊俯身低語,洛瑤臉上頓時變色,急道:“還不快點抬進來。”那小廝剛要下去,又被喚住,隻見洛瑤又低聲跟那小廝吩咐了些什麼。
小廝走後,洛瑤走到季由麵前緩緩道:“本來想和公子訴訴衷腸,誰知突逢變故,洛瑤隻好請公子見諒,請公子好走,洛瑤不送了。”
季由早看見她滿麵焦慮擔心,便打定主意要看個究竟,於是便說:“姑娘剛才還說要拿在下當個知心人,在下也愛重姑娘才情,既然出了變故,在下若隻這麼走了,豈不辜負了姑娘剛才的美意,再者你到底一個姑娘家,若果真有大事怎麼應付得來,倒不如我在這裏陪著,或可幫上一把。”洛瑤眼見打發不走季由,也隻好由著他。
一會功夫,六七個人簇擁著從前門抬進一副擔架,季由看見秦生也在其中,秦生向季由點點頭,二人心照不宣。 再看擔架上躺著一個男人,不住的呻吟叫罵。
這個男人比常人高大魁梧,紫赯麵皮,絡腮胡子,年齡也不過二十來歲。隻見他弓著身子,右手捂著自己的右小腿,季由細看,原來這男人的小腿上中了一把短弩,短弩三寸,到有一寸沒入他的骨肉裏。
此時洛瑤早讓人備了金槍藥和裹布,用棉布擦拭著短弩周圍的血漬,就要將那箭弩拔起。
隻聽季由道:“姑娘還是緩緩再拔吧,隻怕血不歸經,冒然拔出,會使血流如注,倒不好控製了。”
洛瑤聽了這話,便停了手,卻不知該如何。
季由又道:“在下略通醫道,倒不如讓在下試試。”
洛瑤還在猶豫了,季由已經移身擔架旁邊,也不管那擔架上的男子橫眉立目,口出讕言,從懷裏拿出一個琺琅盒子,又從盒子裏取出一根銀針,在那人傷口上沾了點血,又在炭火上燒了一下,看那針頭上燃起一簇小火苗,待那火苗燃盡,季由舉針細看,不禁“噫”了一聲。
洛瑤在一旁麵目赤紅,雖說下著雪,身上早已出了層香汗,聽見季由“噫”的一聲,心裏一沉,忙出聲問:“到底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