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鎮九州(13)(2 / 3)

而既然以“漢”為國號,那麼自漢朝以來所有中原王朝的製度,就都屬於要繼承的內容包括中央朝廷官製、地方設置郡縣。

所有這些都是漢人的治理方式,跟匈奴人的管理模式截然不同。

這其中的變化,站在漢族人的角度來看,理所當然,但對於匈奴人而言,卻不啻於一場革命。

類似的例子,漢人其實也有過經曆:清末新政,就是要擯棄中華王朝兩千年來的傳統,接受西洋的政治模式。

當時所遭到的反對和抵製,熟悉近代史的人應該都不會感覺陌生。

劉淵做這些,就是要盡量向漢族人靠攏,以取得漢族人的支持。

這是劉淵心中考量的問題,而劉和經曆得太少,隻想著自己匈奴人的身份,肯定是想不到這一點的。

不過說起來,劉淵在曆史上的很多改革,大部分都失敗了。

這其中有主觀的原因,也有客觀的因素。

最大的客觀因素,應該是劉淵本人。

劉淵本人的年紀問題,在他稱帝時應該已經接近七十歲。

稱帝的第三年,劉淵即便去世。

在他身後,由於缺乏權威,以及製度和傳統的衝突,導致了一係列的矛盾與紛爭。

劉淵病逝後,太子劉和繼位。

其弟劉聰隨即發動兵變,殺死劉和繼位。

這種事情,雖然在中原王朝的曆史上也常有發生,但在中原的價值觀中,這肯定不是一次正常的權力更替。

而以匈奴人的視角來看,如此卻正常不過。

在他們的語境裏,曆來權力交接都是伴隨著鮮血的,不流血的交接才不正常。

這種文化上的差異,在劉淵身後體現的特別明顯。

劉聰繼位以後,以劉淵的皇後單氏為皇太後。

但單氏貌美,劉聰於是便將其收歸己有。

在中原價值觀的史書裏,關於這一段是這麼記載的:“聰柔焉“。所謂“柔”,就是娶父親的妾,在中原文化看來,這毫無疑問是亂倫。

但在匈奴幾百年的曆史中,這就是正常現象。

上一代單於死後,由下一代繼承所有遺產一包括除了母親以外的所有女人,她們都是財產。

因此劉聰的這種行為,是一個正常的匈奴人的行為,但卻為漢人所不齒。

兩個民族的融合,是需要在文化傳統、生存式、生活習慣等諸多方麵逐漸接納的。

但以當時的時間點來看,漢匈之間的這種接納還是太少。

問題隨著劉淵的病逝而逐漸暴露出來,並且越演越烈。

這種巨大的鴻溝,在當時是沒有辦法調和的。身為皇帝的匈奴人沒有辦法立即改變自己的傳統,漢族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底線以外的行為,既然如此,那麼相互接受根本就無從談起。

除了文化上的不協調,製度上也有矛盾。

劉淵在稱帝之初,全麵接納漢人的政治傳統,但這並不意味著完全擯棄匈奴人的管理模式,他設置了一個機構,叫做“單於台”。

既然漢人和匈奴人生活習慣不同,那就“分而治之”,用漢人的辦法管理漢人,匈奴人的辦法管理匈奴人。

劉淵繼承接受了漢人自秦始皇以來的官製,以此來統治漢地;對於匈奴人,則用“單於台”來管理。

也就是說在一千七百多年前,劉淵就率先實現了“一國兩製”。

但這個製度天然存在兩個bug:

首先,胡漢的分裂因此有擴大趨勢。

麵對著胡漢兩種民族不同的生活習性和方式,劉淵給出了分而治之的解決方案,但這種方案在解決問題的同時,又製造了一個更大的問題:

掌握政權的胡人維持著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治理模式,被統治的漢人則是另一種模式,兩者之間完全沒有貫通的可能。

這套製度的設定,既然一開始就強調胡漢之間的分別,那麼也就強化了兩者之間的對立。

其次是軍事上的問題。

匈奴人是立國的根本,因此,管理匈奴人的“單於台”才是最核心的權力機構,那麼皇太子兼任“單於台”大單於就成了慣例。

而在地方上,雖然行政長言按照漢人的辦法設置流言,但兵權隻能給匈奴人才放心一一而且,最好由自己的親族擔任,否則忠誠沒有辦法保證。

但這麼一來,其實就又陷入了八王之亂的矛盾裏。

自此以後,宗室內鬥的殺戮果然反複上演。

刀光閃過,落下的人頭跟獲勝者之間,經常就是兄弟叔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