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你的謝意,不過我要強調我們隻是殊途同歸罷了,如果您一定要說是跟蹤的話那跟蹤僅從進入山洞之後開始的,如果沒有小姐你的幫忙進入這山洞還真是件麻煩事呢。”在看不清彼此麵容的黑暗中,雪嬈毫不掩飾尷尬的神情,她想起剛才差點滑落洞底的瞬間自己驚叫聲早已暴露了性別,而當她聽見似乎是對方刻意停頓之後吐出的言語時,表情徹底凝固了“恐怕架在我脖子上的兵器很難達到主人的目的。”自己太迷信英雄父親了——這是雪嬈發現自己腰部被一把槍抵著的時候的第一反應,也是唯一的反應。
很明顯對方將紳士風範發揚到極致,雪嬈隻能在對方移開槍口的同時放下防身刀,轉身去研究刻在牆壁上的文字:“你認識這些文字嗎?”“上麵寫的什麼?”他走近她。那股植物的清新再次襲近她,“不知道。”雪嬈瞥了眼維納帝國的那行古字轉身順著來時的路向光明處走去,和這個人共處一個幾乎封閉的狹小空間裏的雪嬈發現新鮮空氣是多麼重要。
而走出山洞的雪嬈反而不那麼急著呼吸新鮮空氣了,剛才就是這雙不見底的深灰色瞳孔一直在黑暗中讓自己感到窒息的嗎?雪嬈感覺得到對方略顯冷漠的眸子同樣在觀察自己,獨孤雪嬈不清楚他已經從自己身上看出了多少,她聳了聳肩對著同:“按照禮儀我們應該彼此介紹,不過看得出來我們都不願意說出其他……”“因為你怕說出少於對方的信息而覺得不公平…”雪嬈聞言愣了一下,轉而微笑:“而你對我沒有足夠的信任……你的這件灰色外套很適合冒險,特製的嗎?”雪嬈轉過身像自己的馬走去,心裏掂量著為何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的他竟有著如此成熟的氣質。於是,雪嬈錯過了她背後冷漠的目光中露出的欣賞和讚許。
獨孤雪嬈牽過馬:“不要告訴我你是徒步爬上山的。”然後雪嬈看見對方側臉的笑意,縱然那滿是不在乎的笑,但鍍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竟是如此讓人難以移開目光,雪嬈這時並不知道這一瞬間竟烙印在記憶中,牽絆自己走向多年以後。
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為眼前傲慢的人作了回答,雪嬈從聽到聲音到一匹黑鬃馬映入眼簾心中不住讚歎,絕對的一匹少見的寶馬。“韁繩對於千裏馬來說從來都隻是束縛,不需要主人的鞭笞甚至發施號令……”
“我恐怕它不需要韁繩皮鞭隻是因為它的主人已經從思想深處將它束縛住了。”任誰聽到雪嬈挑高的語調都會將充分的目光集聚到她嗔怒的明眸上,當雪嬈看到對方竟然以一種早料到自己會這麼說的神情注視著自己時,如果前麵她是故意表現出來的反應,那麼現在她告訴自己該做些獨孤家族此時會做的事了。
“不如我們比一次怎麼樣,看誰的馬先下山並穿越那條斷橋河?”雪嬈看著對於自己提議似乎無動於衷的人,補充:“是不屑與被有形的韁繩拴住的鶴唳比試嗎?”
“鶴唳…一個爬荒山,鑽山洞的野丫頭的馬居然有名字?”待雪嬈充分消化了這諷刺十足的話時,他已經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朝她笑,而這次她看清那是名副其實的嘲笑。
雪嬈第一次絲毫無法享受馬背上的逆風而馳,因為她確定在她斜前方的那匹黑鬃馬的主人故意保持著超於他四十步的距離。他絕對不是環雲島的人,環雲島怎麼會有比獨孤家族還要不可一世的人?
想著雪嬈嘴角勾起明媚的狡黠,獨孤璞華洛總說每當女兒露出這樣笑容的時候離她最近的人要小心了。
五十步、六十步……雪嬈不露聲色的使自己落後他更遠,然後輕抖韁繩,無需發施號令,鶴唳載著主人朝另一個方向奔下山頭。他說的沒錯,自己有時候的行為確實不像是被淑女禮儀教化出來的名門小姐,例如不按比賽規則出牌,擾亂一池春水後輕裝抽身而退。雪嬈麵龐上漾起無限笑意,忍不住回望——
一人一馬一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