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水中走過,留下粼粼波紋。歲月從樹林中走過,留下圈圈年輪。於是,在等待中,歲月順流而來,帶來了一份期盼,帶來了一種希望。
他希望,她能快點醒來。
有太多的話想要說,有太多的疑惑不解,而她,卻安詳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若不是那均勻的呼吸,他會以為她已不複存在。
隻當清晨悠悠的日光灑向這裏,她才睜開朦朧的睡眼,一臉孩子氣,不情願的醒來。“哎呀!困死我了!”不滿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餘光瞥見了伏在她枕邊的他。
這一刻,已是萬般思緒,心,猛地跳動。
師父怎麼會在這裏?原來昨晚並不是夢,也不是錯覺。那淡淡清香的懷抱真的是他。
可是,他不是很透了自己嗎?若不是她,他的名聲怎會險些毀於一旦?對自己,他已是厭惡至極了吧?否則,怎會刺劍八十將自己逐出師門?
“玉兒醒了?”隱約間察覺到她的動靜,睜開眼,卻見她一臉茫然的冥思苦想著,伸出手輕輕扶上她的手,“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讓你受這樣的苦。”
他的心,怎會不痛?想到這一百年裏,每一個雨雪天她都要一個人默默忍受身體劇烈的疼痛時,他怎會不心痛,更有一種無言的自責。
早知今日,他又何必當初。
墓洛玉任著他的手握著她的手,一是茫然不知所措。這是不是另一個世界?她一直期盼的世界?若醒了,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總有一種期盼,魂牽夢縈,總有一種期盼,難以釋懷。
恍惚間,她已不明現實與否。
“這是夢嗎?”良久夜弈嵐聽到她的疑問,“也許夢醒一切又都空了。”她的目光有些空洞,似是被疑惑所困擾。
“不是夢。”他輕輕擁住她,“玉兒,是師父,師父來了,師父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回清風山,讓一切都忘記,讓這虛度的一百年成為一紙煙雲。”
“回去嗎?”墓洛玉輕輕的念著這三個字,“回到清風山讓一切的悲劇重演嗎?還是重回沙場?你明知我對你的心,又何苦做為?”
“玉兒,人生在世不過彈指一瞬,何苦在這極短的歲月耗費易逝的時光,庸碌的虛度年華呢?”夜弈嵐竭盡全力地勸導著。
“是呀!”墓洛玉淡淡的苦笑,“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就算曾經輝煌一世,卻不也終歸將光華深埋,天長日久,黯然失色,日久天長,再無鋒芒。”
謝傾月曾說過一句話,時光荏苒,歲月如歌,何去何從,人心自知。
“那你情願碌碌無為,平庸的活下去嗎?”夜弈嵐明白了,她到底,還是由愛生恨,再也不願回到他身邊了。
嘴角,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若我希望一切重新開始,我也同樣會走相同的路,我不願讓曆史重演,也沒有能力阻止悲劇的發生。”
“不會了。”夜弈嵐急急地輕聲說道,“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墓洛玉的淚水悵然而落,“不會,再讓我受傷?你說的真好,也欺騙的很好,隻因我是天尊轉世,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你想用我來解決六界之患,利用天界保護仙界太平,我說的對不對?到頭來,你對我不過還是一場利用。”
“玉兒,我沒有這樣想。”夜弈嵐的心冷了下來,玉兒她,在這百年之內竟變了這麼多!如今在她心中,隻剩下了利用與戰爭!
“沒有這樣想?”墓洛玉的聲音哽咽,“你還當我是一百年前的孩子嗎?可以隨便誘騙,說一兩句好話我就會信嗎?你錯了,世事變幻,風雲莫測,更何況是人心!”
她以為,他對她,隻有利用,隻有欺騙。
她以為,從開始,所有人都是虛偽的麵孔。
她錯了,若他對她當真隻有利用又何苦尋找一百年?這一百年裏,她是安逸,可他卻是痛苦的。他擔心她的死活,他擔憂她活的好不好。
可她,卻這麼誤會他。
也許他沒有愛,但他擔心她的生命,擔心她的下落。
“玉兒,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樣。”
不用利用嗎?當真對她,從始至終都是非利用的一顆心嗎?
他怎麼想的,她不懂,從來都不懂,又似乎根本沒有想過。
以為愛可以包容一切,以為愛他可以在付出後得以回報,可到底還是自己受了傷。
落離劍,濁魂舞,醉憂酒。
她已無力掙紮,隻得安於現狀,她以為,這場賭局她會贏。但她輸了,輸得徹底,輸的一無所有,連心都輸空了。
“他沒有死。”她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他還活著,在他想要在的地方活著。”
“他?”夜弈嵐不解,“你指的是誰?”這個‘他’太莫名其妙,使他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