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她常常這樣的問自己,回應她的隻有無聲的歎婉。
站在逍遙宮門前,看西下的夕陽映紅了晚霞,遙遠的天際,清澈的夏水接近天邊相交於美麗的一線,可她並不覺得很美。
“謝娘,我找到辦法了,白發變成黑發。”墓洛玉站在宮門口向坐在那邊石椅上沉思的謝傾月說道。這是不是也意味著,謊言也能變為現實!
謝傾月沒有說話,墓洛玉便沒有繼續,走到她的身旁,伸出手,一個調劑藥水出現在手中,纖細的手指撩起她的發絲,絲絲滑滑,如同白色綿緞。
“小玉,九十年了吧,轉眼已近百年了。”謝傾月突然輕輕開口。
“是啊。”墓洛玉一邊忙活手中的活一邊回應,“人生好似一場夢,轉眼百年,順其自然,便得過且過。但小玉也常想,也許人生又如一場戲,形形色色,真真假假,逢場作戲。可最後,我還是覺得,人生就是一場賭局,輸贏都是一生,何不瀟灑賭一回?”
“結果你和我一樣,賭錯了人,賭輸了青春,賭掉了生命。”謝傾月接著說:“小玉,你已不再是懵懂的少年,明知歲月如梭,為何依舊如初,繼續把人生看作揮霍的賭場?”
墓洛玉不再說話,隻是專注於手中的動作,看著滿頭的銀發在她手中一點一點地變回黑發,雖然虛假,卻也是一種虛掩的真實。
“小玉,你的藍色妖姬到什麼程度啦?還是像以前那樣半透明的嗎?”沉默良久後,謝傾月突然問了一句,“如果還是那麼弱的話就不是好兆頭了。”
墓洛玉的手顫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我有何不知道?而且這一點不光是我,就連夜弈嵐都知曉。他養你那麼多年,你身體出現的不同於仙界生靈的異常他還是能覺察到的。”謝傾月目光低垂,若有所思的模樣,“我是在九十年前幫你換衣服的時候發現的,它若隱若現地發著光,開始我也不明白就好奇的查閱了曆史,才知道是藍色妖姬,是天界生靈的標誌。”
墓洛玉不再作聲,不錯,她從來都不是仙界的生靈,出生本就不尋常,奇異的仙妖禁斷異族之女,血液中流淌著雙界的血,奇異的身份,妖界唯一的後代,又是外界傳言的天尊,如此怎不會引起眾人的懷疑?
她無言以對。
“你不必擔憂。”謝傾月好言安慰,“這仙界中,其實不光是你,好多生靈都可能是異界人。瀾鳶也好,如嫣也罷,不都是在後知後覺中才發覺是魔界生靈的嗎?而你身邊的雪茹,都有極大的非仙界生靈的可能。”
“我知道。”墓洛玉淡淡的回複,“小茹的身份,晗綾師兄的身份,我都了如指掌。”
“你都知道?”謝傾月微感詫異,這孩子果然不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也許這嬌小的身體內,蘊藏著一份眾人不知的秘密。
“是啊,我自然知曉,不過也可以說是偶然得知的。”
“可天下沒有偶然,所謂偶然,不過是卸了妝或戴了麵具的必要,你所說的偶然不過是一個無聊的借口。”
她莞爾一笑,已再無多餘的言語,頃刻間,萬事萬物一片寂靜,仿佛一切皆已定格。
到底從何時起她開始沉默寡言,開始在無意間自行墮·落?可是,這墮·落的,到底是她的人,還是她這顆虛無飄渺的心?
又或許,她從未振奮過,一直都在沉·淪與墮·落間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