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人,總是不忍心跟自己冷戰,性格雖然不完美,但卻是坦率直爽型的,生氣的時候,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如今,這一招似乎不可行了,自己喚了兩次,她始終還是無動於衷。

難道時間又悄無聲息在兩個人之間製造了更大的隔駭嗎?

他沉默了下來,她沒有吭聲,他也不說話了。

她的手腳發涼,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佯裝的鎮定,並不如表麵,在霍爾斯麵前,她經常是一隻紙老虎,對他凶不起來。

過去是,現在還是,明明想要徹底遠離他,當他站在自己麵前了,她卻連推他走的力氣都消失了。

她不懂,她不懂,為何至今霍爾斯還對自己影響力這般的大,明明她拚命告誡自己要戒掉他。

六年前,她就開始努力戒掉這股癮了,為何六年後,她還沒有徹底放下呢?

口是心非,喬靜初,你真他媽的犯賤,口是心非,不是你一向最為厭棄的嗎?

喬靜初的太陽穴突突跳得越來越厲害,眉間的皺褶逐漸加深,心也跟著疼痛起來,那是一種撕裂般的感覺,讓她的頭越來越漲,難受的很。

“讓開。”

她忽然衝著他大聲吼道,有些歇斯底裏。

她沒有看他的神色,而是盯著他腳上那一雙嶄新漂亮的黑色皮鞋,鞋麵上鋥亮的反光灼得人眼疼。

被她這麼一吼,霍爾斯下意識閉了閉眼睛,睫毛輕輕一顫,濃密卷翹的末梢在他蒼白的肌膚上顯得分外纖長。

見他那一雙皮鞋連動都不曾移動半分,喬靜初鼓足了勇氣,雙手朝著他推去,想要讓他避過她方才可以入內。

她明明是輕輕一推,這一回卻將霍爾斯推了個踉蹌不穩,他一下子竟然覺得有些暈眩,忙在牆壁上靠了一會。

喬靜初趁機開了門,打開了室內暖暖的橘黃色燈光,柔和的光線照亮了滿室。

門砰的一聲即將要闔上,她猛然一瞥,瞧見了霍爾斯的不對勁,那一用力滯了滯,門被自己的手給攥住了,動作當下遲緩了下來。

他龐大的身軀就這樣在她的眼皮底下直挺挺地往後仰去,喬靜初心一顫,心虛在那一刹那忽然亂了。

她手忙腳亂扶住了他,他卻不客氣地將整個身子的重量倚在她身上,壓得她差點斷氣。

“你到底怎麼了?”

她驚慌失措地喊道,當她素白的小手觸及到他臉頰跟額頭的時候,方才明白了霍爾斯正在發著高燒。

霍爾斯沒有回答她,閉著雙眸,喬靜初將他整個人拖入客廳甩到沙發上以後,氣喘籲籲極了。

擦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薄汗,這人,還真重。

其實以霍爾斯的身高,他這般的體重,還算削瘦的。

她在沙發的對麵坐了下來,眼下怎麼辦?

這人發著高燒,自己又做不到麵對他發著高燒無動於衷。

不然明天的頭條便是霍爾斯死在自己的出租屋內了,她想要送他去醫院,似乎也不太可行,自己搬不動他。

在房間內踱了兩圈,沒想出好法子,重新坐了下來,卻眼尖瞧見了沙發角落霍爾斯從褲袋中滑落的手機。

拿起他那一款黑色的多普達商務手機,她暗想,還是讓那個女人來將他領回去吧,想必她非常樂意。

至於這後續的發展,自己也不想插手跟關注了。

隻要送走這尊大佛,麻煩自動就消除了。

霍爾斯,他跟自己已經無關了。

喬靜初一邊默念著,一邊打開通訊錄開始查找起來。

查找通訊錄,她不由瞪大了眼,上頭就一個人的名字跟號碼,不用懷疑,是她喬靜初的。

來到C市,她換了卡,號碼按理說霍爾斯不知道的,難道他是從朱可欣那丫頭那得來的?

也許……

懷著好奇的心,她不由翻看了他手機的短信那一欄,收件箱跟發件箱什麼也沒,空蕩蕩的,而草稿箱倒是裝得滿滿的,有幾十條之多。

指尖滯了滯,她忍住沒打開草稿箱,退出了短信那一欄。

她沒有勇氣,怕看了自己心會軟。

她用他的手機撥通了下自己的手機,發現自己手機上跳躍的數字,竟然是H市他原先的號碼。

看來,他一直留著當初的手機卡,還刪掉了裏麵所有人的記錄,獨獨留下了自己。

而自己呢?

當初在機場遠赴美國時,匆匆將手機連卡一起扔進了垃圾箱內了,不想讓回憶繼續困擾自己,怕睹物思情。

喬靜初忽然站了起來,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呢?

眼前這個躺著的大男人發燒了,而他的手機通訊錄中唯有自己,沒有她人。

原本想要喚顏言來將他給拖走,看來是沒指望了。

隻能自力更生,讓眼前這個大男人退燒了。

拿來溫度計量了下他的體溫,霍爾斯的體溫還真高,嚇到她了,有三十九點四度以上。

這樣的話,不能熱敷,隻能冷敷了。

她從冰箱裏找出儲存的冰塊,包在毛巾中,放置在他的額頭上,在他手腕上,還有小腿上分別放了一條濕毛巾。

雖然前些日子匆匆見過麵,但她卻沒有好好打量過六年後的他。

他跟六年前有了太大的不同,如今的他,是個成熟的男人。

“你到底想要我拿你怎麼辦?”

她慢悠悠地說道,聲音生硬,語氣有些迷惘。

她緩緩垂下了頭,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擋住自己的視線,承受著內心異樣的難受。

他不安分地動了動身子,想要讓自己更舒服些,整個身子傾斜到了外頭,低低喘息了一聲。

喬靜初猛然抬頭,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強製將他歸於原位,動作有些不耐煩,並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間的肌肉。

霍爾斯有些吃痛,但還算老實,沒有反抗,他翻了個身,又沒了動靜。

喬靜初將他身上的毛巾又重新擺弄了一遍,他眉宇間,滿是倦怠,看得出來,好久沒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