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能繼續對他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熱情,你要比我還愛他,比我更懂得珍惜他,要竭盡全力地讓他感受到家庭的快樂與溫暖。”

於寧不解地蹙起眉。

“我曾固執地以為,愛他便要極力去占有。可生活又慢慢教我明白,愛一個人,與他是否會永遠在我身邊沒關係。無論他在哪,我在哪,相守或分離,隻要我還愛著他,他就從不會走出我的心裏,他會一直跟我在一起。”

夏南清寂的聲音中,於寧目光一顫。

“於寧,我們的確不了解彼此。你也同樣不會清楚,為了跟隨他,這一路我有多辛苦。而婚禮當前,我並非是變了心思,突然覺得可以對他放手,我做出種種妥協,讓步,隻是想避免他的左右為難…而若你不能夠做到比我還愛他,我苦心抉擇,艱難放手,豈不都沒了意義。”

“夏南…”原本被於寧壓回去的淚意,再次湧現出來,望向夏南的眼中也充滿了不忍,“你這算什麼啊…是在用示弱的方式向我挑戰嗎?既然你這樣要求,那我也勢必要表態的:對他…我也不會放手。”

“那就好。”

在淚水滑落之前,夏南抿唇一笑,點點頭,將視線重新移向窗外,眼底閃爍著於寧讀不懂的寂寞。

“願賭便要服輸,這是我欠他的。縱然仍未曲終人散,可就算最終該我退場,除了尊嚴,我還要帶走一份了無牽掛的心安。於寧,請你信守承諾。愛或不愛都沒關係,如今隻要他快樂,我就滿足了。”

無論多不甘,終究要退步。

事到如今,她能為他做到的…也隻有這麼多。

抬頭仰望金碧輝煌的酒店,夏南長籲了一口氣。

“怎麼了,緊張?”身後溫和詢問,齊商隨之從轎車裏跨出,順勢將披肩蓋在她赤*裸的肩頭。

“嗯。有點不想進去。”夏南笑了笑,唇角僵硬。

“站在這才開始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吧?況且,你還是今天的小伴娘呢。”齊商輕撫夏南的後背,給予一定支撐,又站到她身側,彎起臂肘,“走吧,第一次帶著年紀這麼小,又這麼可愛的女伴出席婚禮,我還正新奇著呢,可別掃我的興。”

挎住齊商的胳膊,夏南笑眼微彎,感到心底建起些許的勇氣。

顧家包場舉辦婚禮,自然酒店各處按照婚禮風格布置。大廳正中,巨大的婚紗照上,於寧依在顧匪身邊,笑得一臉嬌媚無限,而顧匪卻仍老樣子,清然淺笑,眸光深邃無波。卻仍叫夏南移不開眼。

駐足照片前,她凝神很久。

“所謂郎才女貌,當如是。”齊商淡淡道,一並打量照片上的兩個人,“可老實說…照片裏的兩人,並不合襯。”

“齊叔叔,你是故意逗我開心對不對。”夏南別開視線,斜睨著齊商故作輕鬆道。

“不是安慰,隻是心裏的本意而已。雖然這種話在這種地方說出來,實在很無禮,可我也隻想實話實說。”齊商頓了頓,轉過臉看住夏南強顏歡笑的小臉,歎了口氣,“在我的印象裏,適合站在顧匪身邊的從不是柔柔弱弱的富家嬌小姐,而該是一個與他一樣堅定,勇敢,性情之中具備同等鋒芒的人――就像一顆璀璨刺目的鑽石,若是與另一顆美鑽放在一起,交相輝映,才會更顯爍爍光華,若被丟在一枚溫潤美玉旁邊,就難免浪費,也寂寞了。”

“具備勇氣,也不是什麼好事情。正是因為這份勇氣,我才落得今天站在這裏仰望別人幸福合照的境地。”夏南淺然一笑,眸底水光乍現,又很快忍了回去。

“所謂真正的勇敢者,就是要比旁人承受更多辛楚。粗劣的金剛石需經過數萬次打磨,才顯華彩。夏南,受得其苦,方能涅?重生…而你的美好,‘有心人’自會看在眼裏,放在心上。”

兩人相視一笑。

“夏南?”身後有人輕喚,帶著驚喜的音調。

夏南回頭,一愣。

急速走到麵前的是假期中始終沒見過麵的同學,陸雅男。

“嗨。”她打了個招呼,起初的訝異很快消散――顧家二子的婚禮,相處親密的陸家,怎麼可能不出席?陸雅男會出現在這裏,也是情理之中。

“太好了夏南,終於見到你了!”陸雅男熱絡地拉住她的手,一臉興奮樣。

“嗯。”夏南抿住嘴唇,反應仍是淡然。

――大概是心理作用,一見陸雅男,便會想起顧老爺子與陸家長輩有意將他們撮合成一對的事,以及鄭家和交代給她的,有關陸家人“陰暗麵”的事…哪一方麵,都讓她此刻麵對陸雅男時,不舒服極了。

“阿男,不要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

好家夥!說曹操,曹操到。後麵跟著走入的,正是陸雅男的父親,姑姑,以及鄭家和。該來的人,都來了。

“好久不見,夏南。”陸父見到夏南,優雅一笑,可當視線瞥到始終沉默淺笑地站在一旁的男人時,錯愕頓時拂過眸間,那樣明晃晃地帶著驚訝,“…齊商?!”

“陸總,久未碰麵,別來無恙?”齊商更是有禮極了。

――商場上赫赫有名的“笑麵狐狸”,長袖善舞這一套,更是登峰造極。

而住在“齊天城”的這段時間裏,夏南早已將她與陸家之間種種一絲不漏地告訴了他。

“齊叔叔,我想先去跟新人們打聲招呼。”夏南在陸父訝異失神之際,對齊商說。

而後者完全明白她的心思,立刻點頭應允。

“陸伯伯,姑姑,失陪了。待會兒見。”夏南對陸家人道,又對著陸雅男跟鄭家和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開溜。

“喂,夏南!我跟你一塊去吧,我也想先看看新娘子呢!”陸雅男拉住夏南的手,卻被堂兄擋下。

“別添亂了,新娘等下不就見到了?”鄭家和說,接到夏南一個感激的眼神。

快步走入內堂,她隱約聽到身後傳來陸父的試探,“沒想到原來那孩子還與‘齊天城主’是舊相識。”

齊商則語帶笑意,“這一點陸總您就有所不知了,我跟小丫頭可謂‘關係匪淺’…她可是我幹女兒呢。”

敲了敲休息室的門,沒得到回應,夏南徑自將門開了道縫,將腦袋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