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齊商利落接下她的委托。
“顧匪的未婚妻,於寧。”
於寧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夏南會約她見麵。
距離與顧匪的婚禮,還剩不足三天的時間,這難免讓她起疑,是否夏南隻為攪局,破壞她婚前的好心情。
進入約好的茶樓包廂,看到早已等候的女孩正一臉難測地看著她,於寧本能地武裝起心緒,回望的眼神有戒備,也充滿不屑。
“說吧,專門約我出來,到底什麼事?”她落座,問道。看住夏南為她斟茶時淡然的姿態,心裏有些沒底氣。
“你來這兒的事,他知道嗎?”放下水晶茶壺,夏南反問。
搖搖頭,於寧輕然一笑,“我知道你最近不住在家裏。顧匪沒說原因,但我猜你一定是跟他有了些矛盾,或者是對我們要結婚的事抱有怨意。如果你今天約我出來的目的,隻是想通過我見到顧匪,那麼抱歉,我沒能如你所願,也不會如你所願。”
“那就好。事實上,我不希望他知道咱們的碰麵。”
麵對於寧一連串的臆測,夏南隻靜靜說出這麼一句,而前者明顯一怔。
喝了口茶,於寧穩定情緒,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著急了――出身於家,雖不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獨女,可畢竟該見過的世麵,也都見過。隻是大場麵上應對自如的她,卻總是覺得難以招架夏南這顆“野草”。想到連顧匪都時常無奈於麵前這丫頭,又是不免一陣怯場般的心慌。
“我聽說,你因為戒指的事跟他吵架,是這樣嗎?”盯著於寧低垂的眼睛,夏南又問。
一瞬尷尬,於寧強壓下不自然的表情,“是啊。不過情人間吵吵架,又有什麼關係呢?畢竟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說完,又仇視地白了夏南一眼,“除了戒指,還有別的事…你收到他為你特別訂購的那件晚禮服了吧?嗬!居然跟我的婚紗一個牌子,還是限量定製呢!我最氣的是他居然會為了你的禮服,特別多花出數十倍的價錢,讓人家加班趕點地定做出來。你算什麼?可以得到這樣的優待?!”
話到此,又嘎然止住。懊惱閃過眸底,於寧再次緊緊握住茶杯。
“不過,我們就要結婚了!”
她最終收尾地又強調一次。語氣堅定,意味卻含糊不明,不知是想逼退任何覬覦她如今地位的“敵人”,還是在尋求自我安慰。
“如果你之前與他鬧矛盾隻為那件禮服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那件禮服我不會穿。放心,它不會出現在你的婚禮上。”
夏南沉默好久,輕聲說。冷靜的麵容,亦有哀涼。而這話,實實在在地驚住了於寧,完全弄不清楚她這是演的哪一出。
“還有,為表恭喜…我想送你樣禮物。”
夏南無心理會於寧的反應,從書包裏掏出一隻稍有破損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她麵前。
於寧疑惑地接過,打開盒蓋時頓時呆住!
――誰能想到,這隻髒乎乎還帶著破損的小盒子裏,居然裝著一枚璀璨奪目的鑽戒!水頭、折射度、鑽石大小、及獨特的工藝設計,不論哪一方麵都能看出它的價值連城。
拿出戴在手上,尺寸居然也是出奇地合適!
於寧微張著嘴巴,滿眼都是不能掩飾的讚歎。為這枚天外飛來的完美戒指,也為夏南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行為。
“這戒指…是我媽媽的遺物。是當年顧文特別為她設計定製的。所以我想,如果你不嫌棄,就已經擁有夢想中獨一無二的戒指了。”
夏南的淡然跟於寧的錯愕震驚,形成鮮明的對比。她默默地喝了口茶,放佛並不在意將自己最寶貴的紀念送給了別人。
“我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而且你…”
這一刻,於寧戒備的狀態完全鬆懈下來。全部注意力都被手上那一抹耀眼的光芒吸引,剩下的隻有對夏南想法的好奇。
“不用問我為什麼這樣做,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來可笑,我本來還祈禱著你們的婚禮可以經曆不順,越不順利我才會越開心…可到今天我才意識到,別人的不幸,其實並不能為自己帶來快樂。而與其無論如何都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倒不如成全你的短暫歡樂。畢竟婚禮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於寧,希望你能享受你的婚禮,並珍惜擁有的美好。這份祝福,是真誠的。”
夏南說著,目光移向窗外,盯著不知名的地方。眼底浮蕩哀慟,就像她根本不是一個還未及十七歲,本應滿心青春歡愉的少女,而是一個早已曆經滄桑的女人。
這樣的眼神,令於寧錯愕。卻也瞬間有些感同身受般的難過。
――若是拋除某種對立關係,她又何嚐不能理解另一個為情所困的人呢?
“小南,”於寧開口,完全沒了敵意,“你是真心地喜歡著他。這一點,我終於感受到了。”
夏南淺淡一笑,“可你比我幸運得多,可以得到夢寐的婚禮。”
“不。”於寧語氣有些急促,“相比之下…我更渴望得到他的心。但他不愛我,就算有愛,也沒有那麼深刻,起碼沒有到達讓他主動向我求婚的地步。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她瞅著夏南,苦澀一笑,“婚禮,亦或嫁給一直喜歡的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的確是最美好的事。可當這樣的結果,是我依靠死纏爛打換來的…又會有多少幸福的成分呢?我也知道,我在你眼中始終是個破壞夢想的‘壞人’,可你有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嗎――你喜歡他,我也如此啊。”
說完這話,於寧有些情緒失控。
與夏南麵對著麵,兩人共同紅了眼眶。一時竟也無言。
過了半晌,於寧吸吸鼻子,勉強擠出個笑容,“感謝你今天約我出來,告訴我那件婚紗似的禮服你不會穿,還把最珍貴的戒指送給我。謝謝,夏南。不瞞你說,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不安與焦躁中度過,可現在已經舒服多了。”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嗎?”她玩笑般淡淡地看著夏南,“我本以為,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為了對我說一些狠話呢。”
“還有一個要求。”
夏南目光清明,從未有過的堅決。
“如果是想讓我對顧匪放手,就免了吧。從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於寧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