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匪凝目瞪著牆壁,心有憤惱,也有慶幸…可不知為什麼,還有一份明顯的空落。
混蛋!!
暗自咒罵,他用力錘了下牆麵。隻覺心頭更亂了。
……
顧匪刻意地冷落夏南,起碼在今晚,他無法讓自己再心平氣和地麵對她。
他希望時間可以淡化這場不該出現的尷尬,給她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
卻並不知道,本以為正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房間“反省”的丫頭,其實早在他進入浴室之後,就出了家門。
……
夏南獨自走在街頭,不知走了多久,感覺到冷時才發現天空下起了小雨,而她連件外套都沒穿出。
摸摸口袋,更傻眼――手機和錢包竟也沒在身上!
這下可好,想隨便找個地方投宿的可能都沒有了。
四處看看,也不知自己怎麼就昏頭昏腦地走到了這條離家很遠的夜店街。路邊五彩霓虹,襯著夜雨散發淫*靡而頹敗的氣息。
路人皆是打著雨傘,裹住外套行色匆匆。隻有她,短袖T恤抱著肩,無可歸處。
怎麼辦。回去?
咬著唇思忖許久,夏南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個家,她沒臉回去了。也不敢再去麵對那個人。
回想自己剛才做過的事,他充滿輕蔑的眼神,也依然在腦中揮之不去,隱隱作痛。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作踐自己。
……你的身體,愛給誰就給誰,我不稀罕!現在滾出去。
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對他即將的遠離,她焦急不甘,隻想竭盡全力去抓住一份可供慰藉內心的溫暖。卻不知,是自己親手將他推得更遠。現在的他對自己,該是完全失望了吧。
都是她的錯。
視線模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夏南胡亂抹了把臉,看到旁邊有家打烊的精品店,門外幹淨的台階還能避雨。她走過去坐在那裏,望著路麵越來越少的車輛,抱緊雙臂將頭抵在膝蓋上。
未來會如何,她已不敢去想象,怎樣度過今晚,才是眼下最大的難題。
而這個時候,他是否已經發現了她的離家出走?會擔心麼?會想尋找她麼?
也許有,也許沒有。也許他依然在生氣,巴不得她不再恬不知恥地繼續留在他的視線裏…
這都是她的錯!!
聽聞腳步聲靠近,夏南沒有抬頭,隻是睜開淚眼,從雙腿間的空隙處看到了一雙做工精良的皮鞋。
心頭一窒。靜默中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遲疑的輕喚。
“…夏南?”
不是他的聲音。
心情再次灰落,她緩慢抬頭,卻也一怔。
溫文爾雅的麵孔,金絲邊眼鏡後麵,淡然如水的眸,在她抬頭的瞬間閃過詫異的情緒。
“齊叔叔。”她盯著麵前站立的男人,失望之餘,竟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認錯。”齊商訝然一笑,又左右打量,“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種地方?顧匪呢?”
提及那個名字,一股淒涼直抵夏南心頭,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
“是我不好,我又做了錯事,傷害他,也傷害了自己…我回不了家了。”
頭部發沉,身體有些酸痛感。
夏南難過地動了動身體,頓時又覺得身下的床鋪異樣溫暖與舒適,翻身時的柔軟就像窩在裏。
“夏小姐?”
耳邊傳來試探性輕喚,她忍不住睜開眼睛,卻突然看到了…看到了“阿芙羅荻忒”?!
用力地眨眨眼,夏南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的確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愛與美神。
所以…她這是到了天堂嗎?
瞪著那個站在貝殼上的赤***人,她不可置信地坐起身,立刻被人製止住了。
“夏小姐,小心些,你還輸著液呢。”
聲音來自站在床邊的陌生女人,從穿著看來很像護士,可這地方明明不是醫院才對。
夏南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臂上的輸液管,環視四周才發現,這是一間裝潢極具異域風情的豪華套房。而她剛才所見的“愛神”,不過是描繪在房間頂棚的巨幅油畫。
“我在哪?”她問。
“齊天城酒店。”對方立刻回答,見她微怔,便淺淡一笑,“你已經睡了有一會兒了,現在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夏南茫然之後搖了搖頭,隻是這一動,立刻一陣眩暈感。
混沌的頭腦隱約回憶起來,她本是離家出走來著,又在路邊巧遇齊商…可再後來的事,她一點都不記得了。
護士幫她掩好毯子就出去了。不一會兒,齊商走進來,望著床上麵蒼白色的她,溫和一笑。
“醒了?”
見她掙紮著要起身,立刻比了個手勢,“乖乖躺好,你身體太弱,需要休息。”
說著,他坐到床邊的椅中,一雙精明的眸含著淡淡的笑意。
“我怎麼來到‘齊天城’了?”夏南問道,嗓子發癢,便忍不住咳了兩聲。
“你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坐在路邊哭,這事還記得嗎?”齊商的語氣裏有揶揄,夏南臉一紅,沉默地點點頭。
“我本想把你送回家去,結果你一站起來就暈倒在我懷裏了。因此我先帶你回了‘齊天城’,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你隻是淋雨著涼,感冒了。還有些低血糖。”齊商推了下眼鏡,依舊笑著,“不過我看,你大概還有些‘情緒壓抑’,‘低落成疾’之類的問題。”
夏南默然地看看他,又將視線移向畫著精美油畫的套房頂棚。
良久,才小聲開口,“你今晚可不可以收留我…我沒地方住。”
“當然,”齊商爽快點頭,“何必見外,我不已經是你的‘家人’了嗎?”
頓了頓,又問,“要不要把顧匪找來陪你?”
夏南馬上搖頭,略顯無神的眸底閃過一絲無措與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