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商。”

顧匪看向來人,脫口而出一個怪異的名字。

騎上?

夏南困惑地瞥了眼站到顧匪對麵的人。

一看便知是個性情沉穩淡然的人。白色襯衫,灰西褲,一手插著褲袋,站姿閑適,笑容款款。金絲邊眼鏡為他儒雅氣度加了分。是個與顧匪完全不同類型的人,沒有顧匪身上那種隱含的料峭,卻多了份遠山浮雲般的愜意隨性。

“好久不見了,學長。”那人聽顧匪叫他名字,笑意驟深。

“我倒是一早就知道,你是這‘齊天城主’,隻是沒想過今天會遇見你。”顧匪與他握手,聲音也帶著些許意外的驚喜,“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你可是與從前…不同了。”男人的目光淡淡掠過顧匪一身西裝革履,臉上依舊溫然淺笑,隻有略微遲疑般的語氣,透露了疑惑。

顧匪眸光微斂,“早已過了追尋兒時夢想的年紀,人也總要經曆成長,選擇麵對真正的生活。”

不知為什麼,他這句聽似平淡的感歎,落在夏南耳中,再度逼出了她眼底未消的淚意。

他為什麼要說出這種很無力又落寞的話呢?就像剛才,他對她道歉。語氣堅決,可看向她的目光卻又那麼沉痛。放佛他有多麼不情願,多麼萬般無奈,才不得已對她艱難地說出那句,對不起。

心裏這麼難受,可看到他同樣並不輕鬆的目光,她卻又不舍再對他生氣。

“我本是還有公事,可機會難得,隻好帶她來看偶像…”兩個男人繼續交談,顧匪換了個輕鬆的話題,又突然回頭將她從身後扯了出來,推到那個男人的視線裏,“這是我侄女…顧南。”

垂著頭的夏南,一怔。

“嗨,你好。”

對麵的男人率先打招呼,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好聽,讓人打心底裏舒服。

夏南對視這張同樣出色的麵孔,糾結著眉,抿緊唇,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心裏的氣悶,抬頭瞪向顧匪平靜的臉。

“我叫夏南,不姓顧…更不是你侄女!”

為什麼?他要裝模作樣地在別人麵前展示那份她從未承認過的“叔侄”關係?!

剛才一句“對不起”,幾乎要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而這麼快,他又要強迫她再後退一步了麼?

他心思莫名,不可把握,對她的態度忽近忽遠,無法坦然接受她的感情…這些都沒關係。可她絕不允許他從今以後,將她劃入“親人”的範疇!

顧匪聽到她的反駁,終於低下頭來,唇角淺揚了下,看向她的眼中,又出現那種無可奈何似的痛惜。

悅耳的輕笑。

“看來一向對女生手到擒來的學長,也終於遇到一個‘搞不定’的了,是麼?”

溫和男人這句調侃,慢悠悠地出口,意味深長。

顧匪被問到,良久,輕輕點頭。很“認命”的表情。

而夏南感到,他一直搭在她後頸上的手指,此刻正輕撫摩擦著她的皮膚。這樣隱秘的動作,溫存的力道,像是在用盡寵溺,安撫她被挑起的怨怒,險些讓她陶醉地眯起眼。

“請問你喜歡的是許諾言嗎?你是她的歌迷?”

那男人又略微探身詢問她。

夏南對他點頭,不明所以之際,又聽他說,“那你想不想去後台認識她,跟她要簽名?”

去後台?

認識…許諾言?!

她可以嗎?!

天外飛來的幸運,讓夏南吃驚的表情僵在臉上很久,又不可置信地仰頭看向顧匪。

“這樣合適嗎?會不會為人家帶來困擾?”顧匪捕捉到她那抹始料未及的興奮眼神,立刻了然一笑。

“不會,諾言性情溫和,是不會拒絕這小丫頭的。”

男人篤定。

――如此爽快歡喜的語氣,就像他也在隱約期待著什麼。

“這邊走吧,我帶你們去。”說完,他指向舞台側邊的通道。

顧匪無異議地攬著夏南的肩膀,帶她跟上學弟的腳步。

“可以得到許諾言的簽名,這回開心了吧?”

走著走著,聽他忽然輕聲地問道。

夏南肩一顫,立刻停下步子,蹙著眉用力瞪他。

這樣怒目相向的表情,讓顧匪失笑,眉目間又有似是而非的苦澀。

“好了,我知道…為你留下的心痛跟遺憾,不是輕易什麼都可彌補。”

他語氣溫柔,丹鳳眼眸深處暗暗流轉的,像是示弱的乞求。又摸到她的手,用力地握在掌心中。

“我也不求你馬上理解我,原諒我。隻希望著…一張偶像的簽名,換你哭過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可好?”

顧匪牽著夏南走出後台休息室,小丫頭一路不言語,懷裏緊緊抱著偶像的簽名,臉色微紅,一副猶在失神的狀態。

走至出口大廳,顧匪環視四周,看到指示牌時停下腳步。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下洗手間,很快回來。”

他低頭對她說,見她沒什麼反應,又托起她下巴問了遍,“我的話聽到沒有?乖乖等我,別亂跑。”

“哦…”夏南茫然地眨了眨眼。

顧匪離開,她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再看手中的簽名板,才終是有些真實感――原來不是做夢嗬,她真的見到了超人氣搖滾樂團BloodRose!見到了最喜歡的許諾言!

非但得到了簽名,還跟她合了影!

鎂光燈外的許諾言很溫柔,也很親和,完全一副“鄰家女孩”的模樣,剛才站到她身邊時,自己差一點就心跳過速暈過去了。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許諾言的簽名,夏南淺淡地彎起唇。

――也許她今天是撞了頭等大運。從未預期的事,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落入手裏。

隻是一瞬,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

還真是挺“幸運”的…今天也是她第N次得到拒絕,被他遠遠推開――那句“對不起”再想起來,依然在心裏生生發疼。

驀然回神,她四處張望,見不到顧匪時心一慌,才又想起…他是去了洗手間。

鬆口氣,她暗暗告誡自己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