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傍晚,華妃才幽幽醒轉而來,皇帝也總算鬆了口氣。隻吩咐翠點精心照料著,慣來服用的補藥也全都停了。此外,華妃的住所與如玥相鄰,一幹妃嬪均免於叨擾探視,皇帝唯囑咐了如玥日日過來瞧瞧。
這倒也好,落寞的日子裏總算有些寄托。隻是華妃恢複的不算快,病怏怏的身子一拖便足足過去了一個月。
“小姐,您聽啊!”沛雙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紫米粥,笑眯眯的走進來:“這是煙花綻放的聲音,劈裏啪啦的真是熱鬧。”
華妃倚著粵繡的百花鬧春靠墊,軟綿綿的歪倒在床榻之上,看著沛雙進來。不免柔柔的開口:“年宴之夜,外麵那樣的熱鬧,如貴人你又何苦陪在我這個病歪歪的人身邊。白白拒絕了皇上相邀的一番好意。”
“好意?”如玥不覺道:“華妃所指的好意,臣妾倒不是那麼明白了。”
沛雙擱下紫米粥,翠點便上前來扶華妃坐穩:“娘娘一日沒進膳了,這紫米粥熬得粘糯,不若用些吧?”
“過會兒吧。”華妃擺了擺手,接了方才如玥的話道:“這樣有意思的時候,皇上非但不願意陪皇後,反而邀你共飲,你說是不是好意呢?你若去了,皇上今晚必然是要宿在你這裏了。佳人良宵,豈非正經的好意麼!”?如玥的臉不禁泛起了些許紅意,不想華妃病中還玩笑於她,竟說的這樣直白。遂有些羞赧道:“既然是良宵,自然應該由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侍奉於皇上左右了。如玥不過星徽之光,哪裏敢於璀璨耀眼的寶石媲美。”
“哼,胡說。”華妃不悅的挺直了脊背:“曾幾何時,我一直視你為眼中釘。不為旁的,就因為遍及整個後宮,唯有你一人能與我平分春色。皇後人老珠黃,算得了什麼?無非是比咱們多了個皇子罷了。你何須妄自菲薄,長了她人的威風呢!”
如玥倒是聽不出來就竟華妃是在誇讚自己,亦或者是她呢!
沛雙也覺得華妃這話說的在理,便道:“既然華妃娘娘也這麼說了,那就讓奴婢替小姐你更衣,現在出席宴會,總算還來得及。”
“不必。”如玥堅持己見,略微顯得有些執拗。
華妃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也就是你吧,這樣冥頑不靈,若不是我拖著這幅病軀,我還想著去湊湊這個熱鬧,爭這一次良機呢!”
“並非是如玥冥頑不靈,而是有時候,不去有不去的好處。自打從承德回京,如玥自問前前後後激怒了皇後數次,能忍得住一時,不見得能長久的忍下去。皇後必然早已想好了對付我的法子了。既然如此,我隻好回避一二,生的惹禍上身。”如玥玩味一笑,說的話雖是敬畏皇後的言辭,可偏語氣輕柔的如同玩笑,一點也沒有擱在心上。
“這麼說來,如貴人心裏已經有主意了?”華妃略微伸長了脖頸,憋著一股勁兒朝如玥貼近。如玥緩緩站起身來,邁著方步踱到床榻邊:“華妃娘娘隻管好好調養身子就是了,這些操心的事兒,臣妾自然會辦妥。”
華妃一把握住如玥的手腕,雖然力道不大,卻也總算是牢牢的。“你告訴本宮,對我下藥的是不是皇後?”
“不一定。”如玥簡短的三個字,卻果藏了滿心的思慮。
“廢話!”華妃不悅的鬆開手,偏過頭去:“是與不是,就是這麼簡單。什麼叫做不一定,說了等於沒說,豈不是廢話。”
如玥噗嗤一聲,險些笑噴:“娘娘,你還在病中呢,怎麼好動氣。”
華妃道:“若我沒有皇兒,這一世便算是完了。即便是皇上的華妃,也終究會因為年華老去,淪落為劉佳璿蔓、劉佳玉琳一流。與其這樣糟蹋自己的後半生,倒不如死了幹淨。往年風光無限的時候,旁人再不會記得,可總算還留在自己心中。”
這話說的半是怨恨,半是憂傷,如玥無奈的歎了一聲。“華妃有所不知,今兒晚上,皇上一定不會與皇後同宿。而這個人,必然就是咱們近期最大的憂患。如玥不過是想陪著娘娘,靜靜的找出這個人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華妃被如玥攪得有些迷糊,自愧弗如道:“得虧了你與我都曾經是先皇後的人,也幸好有鎮寧的這一層情分在。否則,我當真是不知道,究竟要吃你多少次暗虧。”
如玥一時沒理解華妃說的“有鎮寧這一層情分在”是什麼意思,還以為是因著先皇後的關係,所以鎮寧的安危也是如玥心裏記掛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