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鯤淒厲的長嘯刺破長空,跌落在地上痛苦翻騰,從斷尾中湧出的血浸透了一大片土地,濃烈的帶著劇毒的腥氣彌散開來。幾名影衛忙運氣護體,真知卻仿若未覺,眼神有一絲恍惚,倏爾又化作一道凜厲的鋒芒,像要剜透棘鯤扭曲的身體。戾氣自真知眼底湧出,給雙眸蒙上了一層血色。他左手拈了一張弓,右手搭上弦時化出一支箭,弓箭上的光華如燃燒的火焰,緊接著挽弓放箭,一氣嗬成。利箭徑直射入棘鯤張開的血盆大口,削去棘鯤半個腦袋。而箭速分毫不減,反在貫穿棘鯤的頭顱時紅光暴漲,以愈加凶猛的攻勢向前方馳去,眨眼的工夫已經逼到暗處之人身前。
那人隻覺眼前被耀目的紅光一晃,大驚失色,慌忙躲避,箭鋒貫穿他的左肩,並如烈火焚燒,痛入骨髓。那人一聲慘呼,緩了片刻,忙勉力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一枚竹哨放到唇上吹了長長的一聲哨。尖厲的哨鳴中,一道黑影驟然閃現在他身後,張開一對巨大的羽翅將他裹住,像是給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羽毛鬥篷,繼而一齊不見了蹤影,隻餘兩片黑羽悠悠飄落,潰散。
真知收回目光,冷眼看了一眼在地上垂死掙紮的棘鯤,又轉過身來,眼中的血色未褪,看到那名重傷的影衛弓腰跪在地上,右臂仿佛被隨手掛在肩上一樣毫無生氣地低垂著,渾身因劇痛而抑製不住顫抖。其餘人織了個障幫他抵禦毒氣,並有一人正在施術幫他除毒止血。真知俯身查看了一下,伸出右手懸在他的右肩上方,掌心靈力流轉,一麵頭也不抬地吩咐道:“不要亂動,沉住心神,不要催動靈力。”接著,聽那人一聲悶哼,便有一股黑血伴著深褐色的霧氣從傷口處被猛地抽出。真知以目示意旁邊的人過來繼續為他療傷,道:“你幫他把毒除幹淨了再送回去治療。”自己則起身麵朝村子方向,垂在身側的手緊捏著玉玦反複摩挲著,眉心焦慮之色及眼中的血色越發濃重,又道:“這裏暫時安全了,留一人照顧傷員即可,其餘人速與我返回!”
話音剛落,真知便提步向前飛速掠去,一路心急火燎地奔回宿處。方進屋,便覺一股血腥氣縈繞在鼻尖。真知衝上二樓猛然推開房門,隻見房內一片狼藉,空無一人,唯空氣中殘留著血氣腥臭以及暴烈而雜亂的法術痕跡。
“容兒!容兒——”真知放聲大喊,卻沒有回音。他喘著粗氣,稍稍震驚,開始細細檢查留在牆麵和地麵上的打鬥痕跡和暗淡血汙,手指摸到頎劍刺穿冥蜥頭部時落下的劍痕,閉目細聞,眼中血色又濃了一分,咬牙怒道:“可恨!”豁然起身。正巧兩名影衛趕到房門前,便聽真知厲聲怒喝:“馬上給我追!”
眾人連忙垂首應道:“領命!”隨即一人小心翼翼地說道:“還請主上……明示。”
真知眉心一蹙,強自壓下胸腔中翻湧的腥氣,強自凝神,摸索著手中的玉玦,忽然眼睛一亮。一麵快速往屋外走,一麵吩咐:“火速調兩隊人來增援。再給滯留在澤中的人傳信,讓他們先在附近一帶好好勘查,尋到任何可以痕跡即刻上報。”
說話間,他們來到後院,卻見安置風矍棲息的棚子裏已不見一隻風矍的影子。真知似乎也有所預料,領著影衛徑直出了村莊,方走出石牆便將手指放到唇前吹了一聲長哨。須臾,他們剛來到曠野上,雪風便呼嘯而至,身後還跟著另外三隻風矍。
真知命將其中一隻遣入大澤去尋滯留的兩名影衛,然後一人乘著一隻風矍向東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