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於是,天奇往灺朔那兒挪了挪,先仔仔細細將灺朔從頭到腳打量了兩回,接著有模有樣地將手搭在灺朔腕上診了一回脈,又換另一隻手,然而似乎沒診出個所以然來。他又抬起右手,將拇指抵在灺朔眉心,閉上兩眼,神色認真沉靜。灺朔剛開始還微微皺眉,不過壓製住本能的抵觸感後,他也輕闔雙目,任天奇探視。
晚衣除了能看到天奇指下的隱隱白光外,全然不明就裏。少時,天奇忽然皺了皺眉,又過了一陣方收了手,和灺朔差不多同時睜開眼來。
天奇又端詳了灺朔一番,眨了眨眼睛,略帶遲疑地說道:“你的經絡看起來挺順的,筋骨啊髒腑啊那些也都看不出什麼問題,隻不過……”
灺朔道:“但說無妨。”
天奇撓撓頭:“我也不太確定。不過,你身體裏好像……有那麼一絲氣,跟那個洛弋身上的很像。”他指了指灺朔腦後靠下的位置。“大概在這裏麵,不過……很纖細,很隱蔽,我隻能模糊地看到一點,確定不了。”
晚衣愕然:“怎麼會,什麼時候……”自己說著,猛然想起之前在剞川石林,洛弋離開時撲在灺朔身上的火焰,便閉了口。
灺朔容色卻還平靜,仿佛已猜到一二。他問天奇:“您可有辦法將那一點異氣抽離?”
天奇撓著眉心,道:“這……不行呐。要是行蹤明顯的話我還可以試試,但這個……怎麼說呢……藏得太深了,好像故意很小心地依附在某個微末處,我隻能感覺它似乎存在,剛才試了幾次也沒能準確抓住。要是現在強行抽離的話,那……那對你的損傷可就太大了……”
灺朔點點頭:“明白了。多謝。”
晚衣擔憂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辦?要不還是請經驗老道的醫師看看?”
灺朔道:“不必了,洛弋的那種力量,不是那些醫師能應對得了的。我自會留意,應機處理。”
“可你的身子……沒問題麼?我總有點怕。”
灺朔看向晚衣。迎著那雙溫婉澄澈的目光,向來淡漠嚴肅的眼似乎也不禁和軟了些:“隻是偶爾會在精神鬆懈時有所感覺,目前並沒有什麼痛苦或其他傷害。”
不知怎的,明明灺朔語調平平,晚衣竟感受一絲不一樣的暖意——大概是因為收到的回答竟然不是諸如“無妨”這樣簡短的打發,令她得了意外之喜?晚衣心中忍不住欣然,可對灺朔的狀況還是不放心,然而眼前又提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也隻能點點頭。
一時無話。灺朔又沉入思索,而晚衣尚沉浸在那一抹莫名的淡淡喜悅中。沉默了好一會兒,晚衣才意識到:天奇未免也太安靜了?
她轉頭一看,卻見天奇愣怔怔地坐著,兩眼呆呆平視前方,目光則不知落到了天邊哪一處。晚衣連喚了他幾聲,他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臉來。
灺朔也已驚動,注視著天奇。晚衣看天奇神情還有幾分茫然,便問:“怎麼了,發什麼呆呢?”
天奇眉心微蹙,繼而神色漸漸開朗,若醒悟狀。他看看晚衣,又看向灺朔,脫口便道:“寄生子萌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