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說 超級大水痘(2 / 2)

爸爸駕車時似乎很冷的樣子,一直縮著脖子打哆嗦。那天下著毛毛雨,天陰陰的讓人恍恍不安。他仍然在車裏等,等待的時間太長,長到足以讓一個小孩子心裏生出惶恐。

那個喜歡找他聊天的壯漢從門後麵鑽過來走到他跟前,他問:“伯伯,我爸爸呢?怎麼還不出來?”

那壯漢手裏把玩著一塊毛巾,一臉詭異的笑:“孩子,以後跟著伯伯過吧,你爸爸把你賣給我了。”

小孩子對於危險的氣息也是很敏感的,他並沒有被嚇到,下意識的打開車門想要跑開,卻被那個壯漢鉗子一樣的手拎了車內。褚墨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也不回避,隻吭了一聲就由他死命地咬著。然後一塊毛巾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鼻子被捂上,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透過玻璃窗好像是在山裏。他問屋子裏幾個打著撲克的人要爸爸,那幾個人卻是哈哈大笑,仿佛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其中有一個人告訴他:“小鬼,以後你就是我們大哥的娃子,你親爸已經把你賣了。”

褚墨定定的站著,突然絕望地哭了起來:“你們騙人!你們騙人!”哭泣卻換來那幾個人的嘲諷譏笑。

後來那個壯漢進門也這麼說,還告訴他:“你爸拿我不少貨,哦,就是白粉兒。用你換的。”小孩兒並不明白什麼是白粉兒,隻是從他們談話的口氣中隱約知道那是不好的東西,他隻知道爸爸把自己賣掉,去換了那些不好的東西。

那些人隻在晚上將他手腳綁起來,白天卻不禁錮他,在接下來的幾天,褚墨隻要逮到機會不停的逃跑,而那些人也不著急,慢騰騰的跟在後麵,看他跑得遠了才圍堵著把手腳亂揮的他抓回去。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殘忍得磨消著一個孩子的意誌。

就這樣,小褚墨逃跑……被抓回來……逃跑……被抓回來……

到了第三天,他跑不動了,因為這些天他拒絕吃東西,拒絕喝水。迷糊間聽那個壯漢說:“娃子太倔,這買賣不劃算喲!”幾頓填鴨式的灌水喂飯後,褚墨病了,開始發高燒說糊話……

當褚墨再次醒來卻已奇跡般的躺在了自己家中的床上,他回到了褚宅。睜開眼睛,有醫生正在往輸液管裏推藥。他木木的看著周邊,認為自己一定是做了惡夢吧。隻是,為什麼奶奶和媽媽身上會穿著奇怪的白衣服?

後來他才得知,爺爺在褚墨失蹤期間又氣又急突發心梗過世,所有的怨言責罵都潑向爸爸。而自己的那位親爸,這個把他“賣”掉的人,卻蜷縮成一團不敢言語,追悼會上還因毒癮發作醜態百出,賓客皆知。

或許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吧,爸爸這個名詞在褚墨的詞彙裏消失了,變成了“那個人”。 每每“那個人”同他講話,他總是一言不發,隻盯著“那個人”盯到對方心虛為止。而 “那個人”經過數次戒毒後,發誓再也不碰白粉,帶著母女去了新加坡生活。褚墨拒絕跟去,依偎著奶奶漸漸長大,對了,還有一直悉心照顧他的保姆阿秀,他一直喊她秀姨。

秀姨不止一次心疼地的說:“孩子啊,你知道你看你爸爸是什麼樣的眼神嗎?才八歲的孩子怎麼能這麼恨哪!小墨啊,咱把這事忘了,你還是以前的你啊好不好?”

可是,這怎麼能忘得了啊,即便是將它深埋,還是有一天會被時光吹開塵封……

秀姨,別再捧著我的臉哭了,我現在都多大的人了,早不是小時候了……

唉,別讓你的眼淚往我臉上掉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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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醒來的時候,曉悠略微驚喜的表情由模糊到清晰,漸漸映入眼簾,她抹了把眼淚,激動地拉過旁邊的大夫說:“終於醒了,大夫,他醒了。”

隻聽一旁一個白大褂說:“我沒說錯吧?他就是困得慌,根本不是昏迷,發燒隻是起水痘的反應。你這麼大喊大叫的死人也會被吵醒的,對待病人得平穩點,別把他再給嚇著了。”說著白大褂將呆瓶的滴速調整了一下,對他說:“這位先生,你的情況挺厲害的,連嗓子、耳朵隻都是水痘,何況還發燒了,這種情況最好住院觀察治療,不能大意!”

褚墨抬起一隻胳膊擺擺手,牽連的部位一陣痛癢,難受得渾身發抖。

曉悠忙幫他表達:“他這人平時帥慣了的,擔心形象不佳會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