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盯著她的臉,果然在她的五官之中找出了幾絲與鍾大人相似的地方,之前她曾經跟著兒子去送過幾次菜,“姑娘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鍾毓秀的眼淚嘩嘩而落,先開始隻是小聲的抽泣,後來再也忍不住不嚎啕大哭。
那母子二人見她如此,卻也無奈。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她漸漸的情緒有了些許平緩,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還有救的,一定還有救的,對了,她似乎想起什麼,眸子裏閃過一絲光亮,連感謝救命之恩也忘了,忙轉身就往外跑。
那漢子倒是先一步上前,攔在了她的麵前,“事情緊急,在下隻好得罪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倘若你真的是鍾小姐,才更應該愛惜自己才是。”
很顯然,那漢子以為她是要去做傻事。
鍾毓秀方才想起自己剛才情急之下忘記謝過救命恩人了,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了一顆銀稞子,遞給那漢子,“我知道這點東西比起救命之恩算不得什麼,但是我能給的就隻剩這麼多了,現在我的家人全都在牢裏關著,我不能坐以待斃,丞相的女兒莊紅袖和我是手帕交,我去求求她,讓他爹幫我們說說情,哪怕是讓我見見我爹爹娘親也是好的。”
那漢子並沒有收她遞過來的銀錁子,憨厚的臉上帶著堅持,“再過一會兒天就完全黑了,你雖是女扮男裝,在外麵也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
鍾毓秀抬頭看了看那漢子,他雖臉微紅,可是眼神卻是不如躲不閃,點了點頭,把手中的銀稞子放到後麵跟上來的大娘手裏,便和那漢子一起出去了。
臨走前,大娘塞給了鍾毓秀一個餅子,“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先要顧及自己才是,拿著吃吧,我兒子張三,雖然隻識得幾個字,這也不是什麼陰險小人。”
大娘這話,鍾毓秀自然曉得是什麼意思,拿著手中熱乎乎的餅子,點點頭。倘若以後有機會,她一定好好報答這家人的救命之恩。
北朝的民風比較開放,女子並不是隻許在家裏,也是可以上街買些東西,遊玩一番的。
一身粉色衣衫的莊紅袖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從京城有名的胭脂鋪子裏出來,一步一行,無不彰顯著大家閨秀的做派,今日,她心情極好,不然是不會如此晚了還沒回家的。
“小姐,這半月以後珍妃娘娘在宮中舉辦的百花宴,您可得好好準備,這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都妄想著當上三皇子妃呢。”丫頭站在一旁機靈的說,看得出來是心腹之人。
“哎呀,珍珠,你真是個蠢的。”另一個小丫頭戳了戳第一個說話的小丫頭的頭,“京中女子雖多,可是誰能跟咱家小姐相比,之前還有一個鍾毓秀,可是現在鍾家倒了,還有誰有那個資格跟我們家小姐爭?要不然今日三皇子怎麼會陪著我家小姐逛街?”
“哦對對對,我們家小姐是最棒的,那個鍾毓秀算是什麼東西,還不是照樣被我們家小姐踩在腳下?”第一個小丫鬟反應過來,立馬說道。
“行了,你們兩個少說點話吧,再不回家,這天就真黑了。”莊紅袖輕啟朱唇,聲音如黃鶯一般好聽,雖說是製止兩個小丫頭說話,可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愉悅。
而這一切,全都落入了鍾毓秀和張三的眼中,她隻覺得自己被一盆涼水從頭到腳的澆下,哪裏都冷,這就是她的好姐妹?!這就是她一心愛著的三皇子?
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都已經滲出血了,還不自知。
張三聽到剛才那女子所說的話,在看到此時鍾毓秀的樣子,知道此事是不大可能了,“我們回去吧。”
鍾毓秀也不回話,就這樣木然的跟在張三的後麵走,她身在後院,卻也知道朝堂爾虞我詐,她鍾家一日之間獲罪,如此大的手筆,難道僅僅隻是那位的手筆?
爹爹的至交好友丞相大人呢?還有外租父家,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還有…他…三皇子齊翰,他又在這一場陰謀當中扮演什麼角色呢?
剛走到張三的家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的嘈雜聲,“快說,你們把鍾毓秀藏到哪裏去了?”
張大娘惶恐的立在一邊,“我,我真的不知道呀,早先我兒子救回來一個人,不過他早就走了。”
張三一聽這話連忙看向身邊的人,身邊的人卻不見了,再看到自己家裏的場景,咬咬牙,也顧不得尋找,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方才聽到裏麵所說的話,鍾毓秀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不能拖累這對好心的母子,隻好慌忙的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