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帶著氣挑開了紅蓋頭,卻看到裏麵一雙晶亮的眸子正看向自己,猶如孩童一般的純真。孫紹祖微微有些失神了。
孫紹祖和迎春想像中的樣子有些不同,隻見著喜服的孫紹祖身材魁梧,眉如利劍,虎目圓睜,不怒而威,鼻直口方,看著就像一個全無心機的典型武將模樣。難道眼前這個男子會是那個殘暴,腹黑,把“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淫遍”,最後又逼死迎春的中山狼麼?
迎春微呆了一呆,轉念一想,人不能單看外表,表麵的事情最能欺瞞人的,自己從前不就是有這樣的教訓嘛。想到這裏,迎春開始上下打量起孫紹祖,仿佛要看到孫紹祖心裏去。
孫紹祖也愣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毫無懼色,全無雜念的目光。雖然有些被這眼神吸引著,但孫紹祖隨後還是皺起眉頭來。
這位千金怎麼不知羞澀,還能這樣直勾勾的看著男人?就算是夫妻,她的眼神也該是怯怯的,弱弱的,即閃又遮的看著地上才對啊,這樣才能討得丈夫的歡心,才能顯出千金的尊貴來。
而眼前這位可好,眼睛瞪得比自己還圓,臉不紅,心不跳的大刺刺上下打量著自己,滿眼閃著審視和評價的光,仿佛孫紹祖是那肉鋪裏新掛出的半扇豬排骨一樣,任由買家翻來挑去的查看。
繡橘見迎春如此,也不舒服起來,輕扯了下迎春的衣襟,迎春全不以為然,還回瞪了繡橘,繼續轉回頭打量著眼前已經有些發毛的孫紹祖。
此時一個聲音弱弱的傳來:“老爺,該叫喜婆了罷。”這個聲音把迎春和孫紹祖二人從對視中驚醒。
迎春尋聲望去,一個紫衣青裙的美豔丫頭站在孫紹祖身邊,雖然微垂著頭,但是眼中無一點怯意,眼角輕輕的,不,應該說有些不屑的瞥向了迎春這邊。
孫紹祖一閃身,讓過來喜婆。紫衣丫頭跟在孫紹祖的身後,蓮步輕移,眼睛卻不遲不緩的看向了迎春,眼中沒有身為丫頭的卑微,流露的全是敵意的目光。也隻是一眼,然後,紫衣丫頭就不緊不慢的跟著孫紹祖走開了。
迎春心下一頓,眼睛眯了起來,想來此丫頭在孫府有些地位,不然不敢如此的在本府老爺成親時說出這話來。要知道,主子大婚時,哪有奴才說話的份。
這時候喜婆走過來,去掉鎮物,命人拿來兩個酒杯,行交杯酒。
迎春一見,柳眉輕挑,嘴角一抿,輕輕的拿起了酒杯,拿眼偷瞄著孫紹祖。正待孫紹祖要拿酒杯時,迎春忽然“呀”一聲,嚇得孫紹祖與眾人一驚。
喜婆先問:“怎麼了,新人?”
迎春驚恐的指了指腳下,口中說:“老鼠……在往那個姑娘腳下竄呢。”迎春指著離自己不遠的一個孫府丫頭,臉色蒼白的說。
被指的丫頭“媽呀”一聲往後猛退,撞倒了後麵的幾個丫頭和婆子,再後麵的幾個媳婦們都在努力的往後退,大家都在躲著老鼠,洞房裏亂成一片。
“老鼠在哪裏啊?!在哪裏啊?!”後麵站著的丫頭媳婦們都輕提著羅裙,緊張的問。
迎春急急的說:“可能……跑後邊去了吧,大家要小心啊。”
所有人眼睛都要瞪到了地上,找那個老鼠。
喜婆到底是經曆過事的,率先抬起頭,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沒見識的東西們,怎麼就亂將起來了,哪裏有老鼠啊,小心唬到新人,可仔細你們的皮!”然後有些不耐煩的拉過孫紹祖來:“我的爺,快行交杯吧,吉時耽誤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