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那孩子自己不相信這流言,相信他自己,他也不會離開愛他的養父、養母,那他還能做出殺父娶母的事情嗎?不能吧?”
“倘若那祭祀占卜出這消息的時候,沒有回稟,默默隱瞞,那對父母也不會將自己的孩子放逐,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對吧?”
藍文軒死寂的眸底一點點被困惑所代替,巫月說的好像都有道理,可為什麼那些人不這樣做呢?“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哦,對了,你知道現在臨安城中議論最多的是什麼嗎?”巫月眨了眨眼,看向藍文軒問道。
藍文軒迷惑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議論最多的是什麼?怕就是他和飛雨了吧?
“嗬!你在嘲笑我嗎?”
“嗬嗬,”巫月的眸子撐大,“藍公子,你不會以為大家現在還在議論你們吧?你也太給自己長臉了,如今大家議論的是三皇子妃生辰那日,抱在一起的那幾位姑娘,大家很好奇,兩個女子在一起會做些什麼?”
藍文軒這次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巫月卻不理會他,隻管自顧自道,“如果我看到有人以滑稽的姿勢摔了一跤,我一定會止不住哈哈大笑,第二天,想到他摔倒的那模樣,說不定我還會再輕笑一聲,第三天,再想起,說不定我還會嘴角上揚,第四天……我憑什麼還要想著那個滑倒的陌生人,他誰啊?是我愛的人嗎,是愛我的人嗎?”
“若都不是,憑什麼讓我三番五次惦記他?所以,藍文軒,我真不明你在痛苦什麼?你以為大家都在想著你嗎?憑什麼啊?至於學戲,那多好呀,雖然我唱的不好,但戲曲我也會唱呀。”
說著,巫月清了清嗓子,“愛恨就在一瞬間,舉杯對月情似天……”
看著眼前目瞪口呆的藍文軒和飛雨,巫月彎腰拽住藍文軒的手臂,將他從地上拉起,又向前推了一步,讓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這一方陽光下。
刺目的陽光,讓藍文軒本能就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巫月清淩淩的聲音已經在藍文軒耳邊響起,“你看,陽光沒有變,對外邊的花花草草來說,正好,正是它們喜歡的,它們要歡喜的擁抱。可對你來說,此刻卻是刺眼的,卻是要遮擋的。這些年的過往,你覺得痛苦,那你可曾想過楚楚,她是一個女孩子,你覺得,她過得就比你開心了嗎?”
“還有,被軟禁的不止藍家,還有安王府,別人不說,夜錦衣呢?他也與你這般一蹶不振了嗎?若不是今日我詢問楚楚,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的遭遇,在王爺身上也曾經發生過。我好心疼他,好心疼他,可是看著有著同樣遭遇的你,我真的生不出半分心疼,隻有惋惜。”
“你想去做那個殺父娶母的人,還是想如夜錦衣一般,堂堂正正,受人敬仰,庇護他人,選擇權,全在你手中。”
藍文軒沉默了,無論巫月講述的那個殺父娶母的故事,還是此刻他提到的楚楚,提到的夜錦衣,都讓他心底泛起了一絲愧疚。
他隻覺自己痛不欲生,又何曾想過藍楚楚會如何?想過藍楚楚此刻麵臨的與郭鬆的婚約?
如巫月所言,楚楚是一個女孩子,處境怕是比他愈發艱難,可饒是如此,當這流言四起的時候,她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他這個哥哥。
“藍文軒!”
就在藍文軒心思輾轉之際,巫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神色肅穆,眸光凝重,“如果你願意勇敢的去保護楚楚,去讓藍家重新揚眉吐氣,我敬重你,也謝謝你。因為如此,王爺身上的擔子或許就會少一點。”
“若是你不願意,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但請你不要輕賤自己的生命,再往挖空心思護著你的王爺心口捅刀,謝謝。”
說罷,巫月衝藍文軒福了一福,轉身而去。
該說的話她已說盡,能不能聽進去,能不能明白,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了。
盡人事,聽天命,說的,或許就是如此。
“巫月?”
守在祠堂門口,正來回踱步的藍楚楚一看到巫月出來,當下快步迎了上去,水汪汪的眸子裏有希翼、有緊張,有不安。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放心,倘若他還是想不明白,王爺會想法子送他離開臨安的,總之,不會讓他有事。”
“謝謝你,巫月,”有晶瑩在藍楚楚眸子中打了個轉,又緩緩咽了下去,“回去,你也替我謝謝表哥,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卻每日給他添麻煩。”
“傻瓜,你既然喚他表哥,你不麻煩她,還要去麻煩誰?”巫月一把將藍楚楚擁入懷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相信我,什麼事情都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