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家,窗外開始淅淅瀝瀝,燥熱的天氣再度涼爽起來。
秦沫坐在二樓陽台的木椅上,小紙人南南在她麵前的桌子上轉圈打滾自娛自樂。一隻紙鶴穿過雨幕,降在秦沫的手心,竟無半點被打濕的痕跡。甫一降落,紙鶴就自行鋪展成一張信紙,上麵的字筆力蒼勁,揮灑自如,那是秦川的字跡。
“三日後到,有需要帶的東西告訴我。師父今天吃了三碗飯,他身體很好,不要相信他昨天說的鬼話。”字句最後是一個揮著拳頭的小人兒。
“南南你看,這個小人兒和你長得好像哦。”南南連忙跑過來觀看,還對紙上畫的小人做鬼臉。
秦沫笑著搖搖頭,將紙條投入桌上的茶杯裏,不一會兒,紙上的字跡便隨著茶水散開,一筆一劃都成了旋轉沉降的茶葉,而紙張又成了一張白紙。秦沫抬手掃過茶杯口,紙片便飛到了她的手中,滴水不沾。
她將紙鋪在桌子上,掌心與之相接,雙目微閉,紅唇微啟,小聲地念出幾句咒語。片刻間,化為茶葉的比劃也從杯子裏排隊跑過來,幹淨的紙上就多了幾行娟秀的小字。其他沒用上的筆畫麵麵相覷,隻好紛紛跳回杯裏去了。秦沫撒手,纖纖玉手虛空一指,紙片自動還原成紙鶴的樣子,又飛回了雨幕裏。
紙鶴剛消失在視線裏,秦沫回頭看到茶杯裏已是空空如也,她哭笑不得:“南南,你怎麼又偷喝符水了?”
小紙人躺在桌上打著飽嗝,周身已經被茶水糊成裏一團黑色,隻剩下一張小嘴撇著,要哭不哭的樣子。秦沫趕緊起身,去屋裏取了朱砂和毛筆出來,一邊按壓它的身子,墨汁一股腦滾進墨水瓶裏,給小紙人重新繪製五官,一邊無奈地訓著話。
“第幾次了?你說說,要是我不在,你就要出大事了知道嗎?”秦沫戳戳小紙人的肚皮,手上的毛筆飛快地動著,一個與之前相差無幾的胖娃娃又躍然紙上。
小紙人飛到半空中做了一個鬼臉,討好地說:“小沫姐姐,你最好了。”
秦沫無奈地捏捏它的小臉:“你呀你呀,這麼調皮,等師兄過來了,看他不教訓你。”
小紙人飛到秦沫身邊,蹭了蹭她的臉,可愛的小臉蛋皺到了一起:“不要師兄,不要師兄,南南會聽話的。”
秦沫看著努力裝乖的小紙人,忍俊不禁。
此時雨已經停了,天上掛著朦朧的月牙,月暈很明顯,小紙人坐在秦沫的肩膀上,踢著小腿。
“小沫姐姐你快看,月亮長毛毛了。”
秦沫轉過頭來,笑了笑:“月帶暈,鬼怪驚。你今天晚上可要乖乖聽話,姐姐待會兒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知道嗎?”
南南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小沫姐姐,我會聽話的。”
夜晚的小鎮十分安靜,昏暗的路燈下,樹影婆娑,如同一位正在隨風起舞的妙齡少女。
秦沫將肉身留在了小樓裏,顯現出自己的鬼體,像一陣青煙般快速地掠過熟悉的街道,停在了自己工作的花店前麵,脖子上的玉佩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麼,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秦沫右手微張,一柄幽藍色的短劍慢慢顯現在她手上,這是她的兵器騰空劍,傳聞是上古五帝之一的顓頊所有。
《拾遺記》曰:顓頊高陽氏有此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在匣中常如龍吟虎嘯。
此劍原本是秦川所有,後來秦沫拜秦皈一為師,作為師兄的秦川便將騰空當入門禮送給裏秦沫,讓秦皈一著實眼饞了一段時間。
秦沫一手握劍,一手撚出一個法術,隻聽輕聲一響,鎖就開了。四下無人,月色清冷,秦沫推開店門,緩步走了進去,細微的聲響從二樓傳來。秦沫站在樓梯口思索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門,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她在心裏將自己練過的法術默誦了一遍,無聲地踏上了第一層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