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薑宓時,太後臉上的震驚比剛才還要明顯,其中還夾雜著憤怒。
衣服,又是衣服!今天就像是中了邪一樣,所有的事都和衣服糾纏在一起!太後滿目震驚,身子甚至不自覺地晃了一下。
先是她賜給薑宓的衣服,不知怎的竟穿到了薛琳身上。現在呢,那個膽大包天的罪奴,竟然敢穿著一身白衣服來參加她的壽宴。
看到那身純白的衣服,太後就氣得身子發顫,這……這根本就是在詛咒她!
那些抬起頭來偷瞄了一眼的大臣們,迅速又低下了頭,這位瓊奴公主也太大膽了吧,怎麼能在太後的壽宴上穿成這個樣子?
不像是來祝壽,根本就像是來……奔喪的……
太後氣得說不出話來,顏妃卻不能放過這個好時機,立刻站起來指責她道:“薑宓,你竟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來,真是枉費了母後待你的一片好心!”
好心?薑宓眼底充滿了譏誚,太後能有什麼好心給她,想讓她去死還差不多。
雖然心裏嘲諷不斷,但她表麵上還是做出一副茫然的樣子:“大逆不道?我做了什麼了……”
顏妃冷哼一聲:“今天是母後的生辰,你不早來祝壽也就罷了,還穿了這麼一身衣服來,簡直就是……”
“就是什麼?”見她不敢繼續說下去,薑宓偏偏淺笑著追問。
當著太後的麵,顏妃當然不敢把“奔喪”那兩個晦氣的字眼說出口,隻能含糊道:“總之就是大逆不道,你可知罪?”
薑宓低眉一笑:“連貴妃你都說不出來是什麼罪,我哪裏會知道?”
顏妃又氣又急,卻又不能真的把她的罪名說出口,隻能幹瞪眼,臉都憋紅了。
太後這會兒倒是緩過氣來了,一雙眼睛惱怒地盯著薑宓,緩緩開口:“穿白色衣服來參加哀家的壽宴,是大不敬之罪。”
“是嗎?”薑宓誇張地反問了一句,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後才抬頭對太後粲然一笑,“那麼,太後是要治我的罪嗎?”
太後眸底掠過一抹狠厲之色,言簡意賅道:“有罪當罰。”
聽到太後這樣說,顏妃鬆了一口氣。那件做過手腳的衣服現在穿在了薛琳身上,雖然不知道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既然已經這樣了,原來的計劃肯定是廢了。這樣也好,就算不能利用鬥獸表演的機會除掉她,有這麼個大逆不道的罪名在,說不定也能達成目的!
這樣想著,顏妃神經質地笑了笑,反正不管怎麼樣,她都會是最後的贏家。有家族的支持,還有太後站在同一陣營,那個賤奴憑什麼和她鬥?
薑宓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太後有沒有想到,該怎麼治我的罪呢?”
太後正要開口,華謖卻突然打斷道:“好了,阿宓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再惹母後生氣可就不好了。”
他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顏妃和太後都有點茫然。
薑宓卻難得乖巧地點點頭:“皇上說的對,阿宓不懂規矩,差點弄巧成拙了……”她轉向太後輕輕福身,“太後娘娘恕罪,阿宓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氣的。”
都穿著喪服來了還說不是故意的!
太後正要發作,卻驚訝地看到月色下那少女的白衣已經迅速染上了其他顏色。顏妃倒抽了一口冷氣,立刻引得所有人都抬起了頭,見證這如夢如幻的一刻。
仿佛是打翻了顏料一樣,好幾種顏色迅速在潔白的布料上暈染開來。乍看上去像是毫無章法,但是仔細看看,那些顏色都是順著衣服的紋理進行暈染的。顯然,這衣服的質地之所以做的這麼粗糙,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隨著時間的推移,色彩不斷暈染交融,最後凝定成了一副美輪美奐的畫。
而薑宓身上的那件衣服,已經完全看不出一丁點白色了。她扯起寬大的裙擺,立刻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幅完整的百蝶穿花圖。現在,再也沒人能說她穿這件衣服來是對太後的大不敬了。
和薛琳身上那件華麗有餘清雅不足的衣服相比,薑宓現在穿著的這件衣服才真正可以稱得上是一件華服,與她美麗的容貌相得益彰。
在這樣的對比下,穿著顏色誇張的衣服的薛琳,就像是一隻偷了鳳凰羽毛的麻雀,怎麼看怎麼別扭。
太後感到一陣惱怒,卻又沒有辦法再治她的罪,隻能冷冷批評道:“嘩眾取寵!”
薑宓卻緊緊盯著她的雙眼,淺笑道:“其實,我穿這件衣服,隻是想自然地引出送給太後的壽禮罷了,隻可惜我還是太笨,非但沒能做的自然,還差點讓太後生氣了。”
她越是這麼說,太後就越是生氣,偏偏唯一的兒子這個時候還來拆她的台。
“母後胸襟寬廣,怎麼會生你的氣呢?”華謖笑著說道,“別賣關子,快把禮物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