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譚這回是徹底弄不明白薑宓的想法了,本來嘛,巡邏隊那邊不服,提出了比武來定奪的要求,現在判昌意贏了,這事兒不就結了嗎?
但是他都表態了,她又跑來橫插一杠,說巡邏隊那邊也不算輸,這……這不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聽到她開口,昌意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彬彬有禮地朝小隊長點頭道:“她說的對,我其實不算贏,隻是投機取巧而已。”
說著,他已經彎腰挨個扶起了那幾個壯漢。
他既然都這麼有禮貌了,那些人當然也不好再給他臉色看。畢竟,剛才人家可是一招就打倒了他們,現在主動伸手來扶,就已經是給了台階下了。
自個兒的手下都服了,那小隊長也是個爽快人,一咬牙就說道:“不,我們輸了就是輸了,都是響當當的漢子,這點事兒還不至於不認賬!”
昌意的眼眸微微含笑,聲音卻很是誠懇:“以後都是在一起拚命的兄弟,何必說這些。”
不過三言兩語,就把之前還如同水火的形勢輕鬆化解,果然是江湖經驗豐富的人。說話的時候,他還不忘向薑宓勾勾眉,好像是在邀功。
他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當然要趁機再多踩兩腳了。
“他那兩下子,也隻能用來偷襲了……”薑宓悠悠然走上前去,“真正的戰場上,你們的勝算比他大的多。”
圍觀的人大多都把她的話歸為過度謙虛的那類了,就連巡邏隊的人也是半信半疑。
薑宓微微一笑:“在戰場上,一個人武功再好也殺不完五十個敵人,如果他們一起撲上來,能拉一個墊背就不錯了,但是你們卻不一樣,經過訓練懂得配合的五個人,想贏過五十個蠻族人也不是難事。”
她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連宋譚眼裏都有了讚許的神情。
“她說的對,咱們打蠻人用的是團結和策略,隻要大家夥兒齊心,一定能好好守住這裏!”
宋譚的話調動了大家的情緒,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後,他們一行人就順利地被編入了巡邏的隊伍,等上一撥人回城後,他們就要頂上去出城巡邏了。
因為沒有蠻人的侵擾,又迎來了他們這幾個生力軍,當晚,斷刃城的氣氛一片大好,大家在城頭上點燃了篝火,在分管倉庫的李聰的大力支持下,還搬了酒出來慶祝新人加入。
那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天空沒有被烏雲所遮蔽,清朗的月色灑在潔白的城頭上,恍若人間仙境。
月上中天時,大部分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平常沉默寡言的人也在酒力作用下變得話多起來,讓氣氛更添熱烈。至於宋譚,大夥兒都知道他根本不會喝酒,才喝了一碗就醉了,早就被人抬著送回了房。
薑宓剛接過傳來的酒碗抿了一口,阿圓卻突然擠過來蹭了蹭她。
她的目光從酒碗邊沿瞟過去,果然看到一個人趁著大夥兒喝酒玩樂時,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低眉一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當然是李聰那個“內鬼”了。
下午她說了那樣的話,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他當然是要趁著姚成還沒供出自己來之前趕緊先下手為強了。要不然,剛才有人說要喝酒的時候,他怎麼會那麼起勁地附和,還主動幫著大夥兒搬酒?
薑宓早就讓阿圓盯緊了這個家夥,他再自作聰明,也隻會想到躲著別人的眼睛,卻沒有想到過要去躲動物的眼睛。或許,在別人眼裏,豹子隻是凶猛的野獸而已,但是她從小養大的阿圓,卻能聽懂她說的所有話。
看著她把酒碗傳給下一個人,豹子嗚嗚了兩聲,咬住了她的裙角,好像是在問她為什麼不立刻追上去。
看著豹子困惑的眼神,薑宓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腦袋:“不著急,現在去會打草驚蛇的。”
阿圓歪著頭想了想,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在她旁邊趴了下來。
昌意剛放下酒碗,就看到她在笑著和豹子說話,眼神無比溫柔。看到她嘴角的淺淺梨渦,他剛喝下的烈酒好像也變了味兒,怎麼都覺得有點酸。
“它能聽懂你說的話嗎?”他忍不住揶揄道。
薑宓橫了他一眼,嘴角立刻板了起來:“阿圓比你聰明多了!”至少,它不會故意裝傻,也不會像他那樣故意氣人。
昌意鬱悶地灌了一口酒,這個女人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著,張口閉口都是阿圓阿圓的,什麼時候,她才能用這樣的語氣叫出他的名字?
再說了,那麼個龐然大物,叫這麼個可愛的名字,真是別扭。
是討厭這個名字,還是討厭她叫這隻豹子的語氣?昌意自己都分不清楚。
“這個名字真難聽,和它一點兒都不像,它哪裏圓了。”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還不忘瞪了那隻豹子一眼。
“它生下來就是圓頭圓腦的,當然要叫阿圓了。”薑宓想也沒想就這麼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