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交易的事兒以後由我決定,我說用你就用你,我說讓你滾蛋就滾蛋,不管是什麼都輪不到你來說,明白了不?”薑宓傲然揚起下巴,口氣決絕。
“這……當然沒問題了。”昌意的語氣有點兒勉強。
薑宓這才輕蔑地衝他哼了一聲,從衣兜裏掏出早就問華琅要來了的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鎖。
昌意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手裏的鑰匙:“你,你早就準備好了?”
薑宓把鑰匙順手一丟,得意地說:“那當然了,本姑娘神機妙算,就你那點小伎倆,哼!”
這本來應該是個挺屈辱的事兒,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個男子漢,被這麼個小丫頭拿捏算計,怎麼想都是別扭。
可是,看到她的臉,他忽然就一點兒氣性都沒有了。
因為這個樣子的她格外好看,一張白裏透紅的小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剔透,像是有明亮的火光在裏麵跳動。
跟在她身後走出牢房的時候,昌意心裏忍不住磨刀霍霍,遲早有一天他要連本帶利都收回來。
看到昌意跟著薑宓一起走出來,華琅也沒有說什麼。
上路後不久,薑宓對華琅打了個招呼,就拉著昌意悄悄脫離了隊伍。
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她狡黠地眨眨眼睛:“現在給你交待第一個任務,陪我去一趟皇宮。”
華謖病倒的消息一傳出去,顏妃肯定在獵場坐不住,也要連夜趕回來。她剛才隻留給了華謖臨別大禮,還差那位顏貴妃一份兒呢!
一邊催馬向前,她一邊回頭問道:“上回那麵具再借我用用。”
那張臉雖然和自己前世的樣子有區別,但卻有一個好處,就是平淡的出奇,看上個十次八次也未必能記得住。現在想想,用來裝鬼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更重要的是,現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跟著铖親王出城了,誰能想到她還會折回宮裏呢?
自從她死後,皇後的寢宮就被封起來了。薑宓在昌意的幫助下從牆頭翻進去,借著月光看清楚麵前的情景後,整個人就是一怔。
原本用青磚鋪成的地麵已經成了黑色,空氣裏還殘留著陳舊的血腥味,仿佛在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過多麼慘烈的殺戮。
她曾經的暗衛,還有宮裏伺候過她的人,都死在了這裏。花園裏的泥土都被翻了起來,有些屍體根本沒被埋住,爛了一半的臉上,黑洞洞的眼窩直瞪著她。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遭受了什麼樣的命運,但是真正踏入這裏之後,她仍然受到了震撼。
大概就是在她死後,可能連身子都還沒涼透,華謖他們就召集了她曾經的手下,展開了血腥的殺戮。這麼多的血,把地麵都完全染紅了,又沒有人打掃,天長日久之後就沉澱成了黑色。
聽到昌意也在身後跳了下來,薑宓定了定神,率先向內殿走去。
華謖和顏妃應該都沒興趣會去動她的衣服,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拿出一件從前的紅衣,穿上它出現在顏妃麵前,看看她會不會覺得害怕!
紅色的衣衫裹住纖細的身軀,薑宓再把一頭長發都散下來,遮住半張臉,但還是遮擋不住太過耀眼的容貌。想來想去,還是得借昌意的人皮麵具用用,那張臉最大的好處就是平淡,看個三回五回也記不住。
誰知道一回頭就看到他警惕的表情,倒嚇了她一跳。
“你怕鬼啊?”她忍不住揶揄他,上回在亂葬崗見過的屍體比這更多更詭異,也沒見他露出這麼一副表情。
“噓。”昌意豎起一根手指,“外麵有動靜。”
“……不會吧,誰還會來這裏?”薑宓不是不相信他,隻是這宮裏的人早就把這座死了主人的宮殿當成了最晦氣的地方,而且華謖也下了不準人靠近的嚴令,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往這裏闖?
但是下一刻,她自己也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她和昌意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那張帳幔低垂的大床,寢殿裏隻有那麼一處能藏住了。
他們剛在床上藏好,就聽到了窗外傳來的說話聲。
“這麼多死人,真晦氣,這是什麼鬼地方,主子怎麼挑了這裏接頭?”是個粗魯的男人聲音。
另一個人不屑地罵道:“你這個蠢貨,就是這種地方才沒人敢來,咱們說話才沒人能聽見。”
“……說的也是。”
薑宓和昌意對視一眼,雖然光線很微弱,但還是能看清楚彼此眼底的笑意。
誰專門挑了這兒接頭,也算是夠倒黴的了,正好碰上他們兩個在這裏偷聽。
靜靜等了片刻,便聽到外麵那倆男人齊聲道:“參見主子。”
一個女聲不耐煩地響了起來:“那麼大聲幹嗎,還怕別人聽不見嗎?”
薑宓眸光一凜,已經聽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顏妃,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忙著伺候華謖的病嗎,怎麼會跑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