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要連夜開拔後,牢房裏就彌漫著兩種不同的情緒。一邊熱火朝天地準備上路,另外一邊冷眼旁觀,當然,還有夾在中間兩頭不靠的倆人。
昌意仍然保持著她離開前的姿態,隻不過眼睛閉的緊緊的,一副睡的很舒坦的樣子。
薑宓冷哼一聲,她還就不信了,旁邊都熱鬧成這樣了,他還能睡得著?鬼才信!
她用腳尖碰了碰他的肩膀:“昌意,昌意?”
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腕一拉,讓她摔倒在自己身上。等她結結實實地撞上自己的胸膛時,他才睜開眼睛,目光灼灼:“想我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除了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其他的就別想從他嘴裏聽見。
“我問你最後一回,跟不跟我去斷刃城?”她沒心思和他胡攪蠻纏,就這麼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
他薄唇微揚:“說不去就不去。”
“好,那你別後悔!”她用胳膊肘子狠狠在他的傷口上搗了一下。
剛掙開他站了起來,薑宓就看到華琅正站在牢房外看著他們。
她臉上一紅,顯然剛才自己和昌意的糾纏都被他看見了。平時她當然不會把這麼點兒糾纏當回事,但被華琅看見了就不一樣了。
“走吧。”她趕著往外走,想讓風吹吹臉上的燥熱。
華琅卻看了一眼昌意:“他不走嗎?”
薑宓腳步一頓,惡聲惡氣地說:“讓他留在這兒爛掉好了!”她可是給了他好多次機會了,這個混蛋就是不領情,不走拉倒,她才不稀罕呢!
她剛要往外走,麵前卻多了個矮胖的身影。
看到她,詹安眼裏恨不得能噴出怒火來,但華琅就在旁邊兒看著呢,他又不能說什麼。
“詹大人,準備好了嗎?”華琅例行公事地問道。
“好了,馬和馬車都預備好了,隻要您一聲令下,就能立刻動身。”
看到昌意突然睜開了眼睛,薑宓眯了眯眼睛,嘴角掠起一抹惡意的微笑:“去斷刃城的路可不遠,詹大人這回負責押送可夠辛苦的。”
說著,她滿意地看到昌意的眉頭擰緊了。
不知道詹安要跟著他們去斷刃城,這回可後悔了吧?後悔也晚了!
詹安看著這個他恨之入骨的丫頭,氣得咬牙切齒又沒什麼辦法。都是因為她,這回皇上才恨上了他,讓他沒法養尊處優地待在京城,要去那邊疆苦寒的地兒跑一趟苦差事。
把昌意臉上糾結的神情欣賞的差不多了,薑宓才轉向華琅:“咱們快走吧!”走得慢了,說不定還讓那個家夥以為自己是在故意拖延呢。
華琅點點頭,便率先走了出去。
薑宓正要跟上,卻聽到身後的昌意連著咳嗽了幾聲,很是掏心掛肺的樣子。她想了想,就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呦,怎麼還咳嗽起來了,是氣兒不順,還是心裏頭不順啊?”
當然是心裏不順了,這隻小狐狸,根本早就知道了詹安也會跟他們一道上路,但就是不告訴他。
昌意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薑宓都被她盯的渾身發毛了。
他又在打什麼主意,怎麼她身上有種冷颼颼的感覺呢?薑宓溜了一眼門口,猶豫著是不是趕緊跑了算了,被他這麼不懷好意地看著,還真是不舒服。
然而下一刻,他卻突然咧開嘴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眼角都堆起了折痕。
他這麼一笑,薑宓連心裏都發毛了。
“你笑什麼?”她硬著頭皮問道。
他站起來趴到欄杆上,衝她眨了眨眼睛:“我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嗎?”他的聲音甜膩得要命,“薑宓,我錯了。”
要是他像之前那樣拽的要命,薑宓反而知道該怎麼對付,但現在他一下子就換了個樣子,簡直是死纏爛打的德行,倒讓她準備好的奚落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該走了。”她生硬地丟下一句話,忙轉過身去。
真是要命了,他一個大男人是怎麼做出這麼副表情的,甜的能膩死蒼蠅。
“我能在路上保護你,你說東我絕不打西,你說不殺詹安就不殺,你說能殺我就立刻抹了他的喉管兒,這個條件怎麼樣?”
薑宓腳步一頓,這個條件……好像還差了點兒什麼。
昌意還在身後不依不饒:“像我這麼厲害的護衛,可不是隨便什麼地兒都能找到的啊,你可得好好想想。”
薑宓板著臉轉過來,冷冷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片刻,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啊,不過我還要加上一條。”
昌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這女人還真是夠貪得無厭的啊,他都那麼喪權辱國了……
不過,在看到她那張小臉上的詭秘笑意後,他還是咧嘴一笑:“行,什麼都隨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現在他被關在牢房裏,人家在外頭,可不是得被她拿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