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宓揚起下巴,索性豁出去了承認道:“沒錯,之前我說的都是騙你的,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幫你殺了詹安。”
話說到這份上,昌意的臉色終於也冷了下來。
從前看他嬉笑的時候太多,薑宓竟從沒注意到,當他沉下臉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寒芒迫人。尤其是一雙眼睛,像是能把她整個人凍結一樣,散發著冷冷寒意。
其實,說出剛才那番話的時候,薑宓多少是有點愧疚的。
畢竟是她從一開始就在騙昌意,無非是想讓他幫點忙,讓她不至於孤立無援地在皇宮裏和一群豺狼周旋。並且,他剛剛還被自己坑進了大牢,現在她又這麼說,確實有點過分。
但是,這個時候選擇翻臉,或許是最恰當的時候。
她對於昌意,從來就隻有利用而已。與其這樣繼續糾纏下去,不如現在就做個了結。
於是,薑宓又補充了一句:“我不僅不會幫你殺詹安,如果你動手,我還會不擇手段地去想辦法阻止,詹安的命,在我還沒說要之前,任何人都不準動。”
昌意的嘴角勾了勾,眼裏卻沒有一點笑的意思。
他揚起劍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輕蔑:“你覺得,你憑什麼能阻止我?”
“那就試試看?”薑宓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薑宓又說道:“那個人出了多少錢買詹安的命,我都可以出雙倍,你要是嫌少,十倍二十倍都沒問題。”
她覺得這樣已經算是讓步了,他不是個殺手嗎?殺手都是收錢辦事的,既然有人拿錢讓他殺詹安,她就拿更多的錢去買詹安的命好了,在薑宓看來,昌意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殺手存在的目的就是賺這種錢,不是嗎?
但是,現在昌意的神情,卻讓她有點看不明白了。
他眼裏的情緒有點複雜,好像是嘲笑,又好像是憤怒。薑宓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既然決定了不再和這個殺手有什麼牽扯,又何必要去弄懂他的情緒?
“我做事,向來都是看自己的心情,”他突然開口,聲音雖然不大,卻帶了與生俱來的狂妄和張揚,“所以……”
兩人各自占據一方床角,他卻突然欺身而上,鼻尖幾乎和她的鼻尖相碰,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得清清楚楚。
“所以詹安的命,我要定了。”他含笑說出這句話來,挑釁意味十足。
下一刻,他已經掀開了床帳,瀟灑地走了出去。
薑宓握緊了拳頭,他是什麼意思?鐵了心要和她作對嗎?
真是個麻煩的人,早知道會招來這麼大的麻煩,當初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慢慢想辦法。現在……根本就是給自己招來了個災星,擺明了要和她作對!
薑宓越想越是生氣,恨不得追上去好好罵他一頓。
她才剛跳下床,就看到他還站在窗外沒有走。
雖然知道這樣做有點丟臉,但為了自己的大計著想,薑宓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再想辦法勸勸他,詹安現在絕對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她還怎麼查薑家的案子,難道要去把顏妃的老爹綁來審問他的同夥都有誰嗎?那個難度……也太大了。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昌意就通過打開的窗戶遞了一樣東西進來。
薑宓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但昌意的手卻突然握緊了,手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
從他手心裏傳來了什麼東西被捏碎的聲音,看到薑宓詫異的目光,他忽然邪氣一笑,笑容中有說不出的冷漠和距離感。
當他鬆開手時,破碎的錦緞和珍珠粉末簌簌而落,被風迅速地吹散了。
“你和我之間的交易,兩清了,詹安的事,咱們走著瞧。”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薑宓麵前。
他來去匆匆,如果不是地上還有些零落的珍珠粉末,薑宓幾乎都要以為剛才的事隻是一場夢了。
交易兩清,他們已經不再是合作的夥伴,而是要變成敵人了。
想到這一點,薑宓就覺得很是頭疼,莫名其妙多了這麼個敵人,老天是在玩兒她嗎?
就在這時,屋子外麵突然有了喧嘩的聲音,剛才的小丫頭興奮地推門進來:“我們家小姐……小姐她……”
大概是跑的太急,小丫頭上氣不接下氣,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還是這件事比較重要,薑宓把昌意的影子從腦海裏抹掉,抓住那小丫頭急切問道:“你們家小姐怎麼了?”
小丫頭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小姐她……她被皇上看中了,封了雲嬪,宮裏……剛剛才來人讀過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