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明明滅滅(1 / 2)

入了夜,江心和荷筱一起睡在了小樓上,說著悄悄話。

“他比畫像上還像個神仙。”荷筱捂在被子裏,一隻手探出去,撥弄著床頭矮桌上的油燈芯,火明明滅滅,好似這秦淮變幻不定的命運。

由於當初琅琊天咒並未在樓船裏住太久,甚至當年連床都未準備就不告而別了,如今他睡在了江心早已不睡的大艙裏,早已熄燈了,卻好似也沒有睡著。

秦淮禍患起,卻仍同以往一般隱在淫詞豔調紙醉金迷之下。時隔幾日,內河上遊處又隔著水音傳來古琴悠悠,詩詞曲賦,好象死掉的七條人命都似不曾存在過一般,當今聖上微服私訪,總也還是要維持原有醉生夢死的幻景。

“吵死了……”江心把頭藏在被子裏,依偎著荷筱,企圖隔絕款款情曲。她這幾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作也沒作什麼,休息時總是做噩夢,但至少有規律,此時又將回到八年前的每一夜,記得那時,不歸在月華中隨叫隨到,滿池蓮花被他叫醒,綻放來給她看,而如今,不歸究竟是何狀態,她無從而知。

“睡不著就別睡了唄,幹嘛逼自己?”荷筱仍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燈火,隻是隨著她銀簪一壓,火光騰地滅了,“心,我有話問你。”

荷筱好似很是不解,江心把頭從被子裏探出來,突如其來的黑暗,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她反而能在黑暗中睜開眼,望著虛無的漆黑,清醒臨到她,“嗯?”

“你……你在那個幻境中,看到不歸背上的是……癡心符?”

“……嗯。”江心遲疑著,終於應了一聲。

“是他種上的?”荷筱說著忽地在被子中緊抓了一把江心的手,又急忙鬆開了。“你想他為什麼這麼做?”

“為了我。”江心長歎一口氣,眼已漸漸適應四周的景物,紅琉璃透出的月光,也變得血紅,不知血月是否有針對不歸而折磨他?

江心掀開被子,坐起來,依著床一邊的牆,安慰拍著荷筱的肩膀,似是一個年輕的小母親哄自己撒嬌的寶貝睡覺一般,“他了解我,知曉我還不能一個人,他若要走,必定要留下一個令他放心的人照顧我,而不歸是他唯一能找到且操控的對象了。”

“可他為何要用癡心符?”

江心淒然一笑,黑暗中這表情誰也看不見。“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死心塌地地付出和守護,除了瘋狂的衷情和愛慕,還能有其他的辦法麼?”

“那麼說不歸一直以來對你的”荷筱隻說了一半兒,就頓住了,她不敢相信的事實擺在眼前,隻是如這黑暗一般,她緊閉上眼,不敢麵對,抑或者是要在更不敢麵對的事之前才敢以它壯膽,“他是受癡心符的操控了才會一直守護你?”

“我不知道……”江心無力地回答,“我也寧願相信那不是真的,隻是我對師傅的符咒之力更篤信不移,他從不會出錯,我不知他的極限在哪裏,連他自己都不知曉吧。”

荷筱沉默了,口中喃喃地道,“不歸……不歸……”

“荷筱。”江心忽地憶起之前的事,盡管混亂,但從不會在記憶裏被時間抹去,“你是喜歡他的,對麼?”

“不!”荷筱猛地一翻身,掀著被子,露出隻著肚兜,衣不遮羞的誘人胴體,“心,我不喜歡他,但是我知道你喜歡他,我看得出來,隻是……”

隻是如今,這愛再不是相對的了,荷筱的美好落了空,她的一切落了空。

“他他也許可以把符……取下來……”荷筱喃喃地囈語,雙手交握搓了搓胳膊,說到最後也沒了氣力。

江心替她蓋好被子,整個人坐下來發呆,半晌又道,“那是自然,待我們救他出來,就請師傅把符取下來,還他自由吧……也不知他會不會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