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該有多好……
“心,你從不這樣對我。”不歸的回答打斷她的思緒,難以置信地,那唇角漾著一絲笑意,裏麵含著她所不理解的滿足,“你以前也從不這樣看我,我以為我都是你用來犧牲的工具而已。”
一句話令人感到窩心難受,這樣直言的不歸何曾是她認識的那隻河妖了?江心帶著一絲玩味盯著對麵男子麵孔,有著刹那間的迷惑。
“不歸……”
“心,是我。”不歸似是讀得懂她的心思,也許他本就懂她,隻是從未道出,隻因她的驕傲,她的任性倔強輕狂還有來自琅琊天咒影響下的尊嚴。
發辮再度被輕輕執起,沁涼感逼進,一張精致妖媚的麵孔近在咫尺,江心甚至感到除了冰冷以外更多的是她不熟悉的男性氣息,“不歸,你幹嘛……”
“噓”不歸幾乎是以唇抵著她的唇在對她講,“荷筱是有多希望我們在一起?你曉得麼……”
周身沐浴在冰冷的異境裏,江心隻覺早已沒有了自己,唇被不歸的唇壓住,那八年來千百次熟悉的人影此時消失在眼前,黑壓壓地融進了她的身體,他們合而為一了麼?
難以置信這是來自不歸的吻,渾身不僅是冰冷,而是酥酥麻麻的,整個身體好輕好輕,飛起來一般。那麼一瞬間,江心最現湧上的想法竟是謝意,是幸福的謝意,她想謝謝天地,讓她仍生存在其中,感謝師傅,將她丟棄在秦淮,在不歸的身旁,甚至感謝生身的父母,能夠丟下她自生自滅,才可遇到第二次丟棄她的師傅。
世上的事往往都是如此難料,她該是孤獨可憐的,短短二十年遭遇了兩次離棄;可她又是幸運的,隻這簡簡單單一個甚至不帶溫度,冰冷的吻,就抹煞了之前多年的不安痛苦悲傷和憤怒。
現在,她不再有恨,因為她有了不歸。
“唔……”仿佛過了一生那麼漫長,但從那匆忙離開,一瞬間消失在船幫的青色身影可知,他們並未在一起多久,他是又怕會因身上真正的妖之冷血傷了她。
而那剛剛的吻,是他的情不自禁,抑或是對她的質問?
“傻瓜!”江心不知哪來的興奮,雙手圈在唇邊,趴在甲板上,頭幾乎垂到河中,大聲喊道,“傻瓜!哪一次丟下你不管了?”
什麼你從不這樣對我?
什麼一直以為他是用來犧牲的?
真是傻瓜,愚蠢的笨蛋!她從來都是離不開他的,她寧可犧牲掉自己也不想他形神懼滅魂飛魄散!
隻是……隻是她隻會行出這樣的行為來,卻從不說出口,因為那……簡直不是說得出口的事情,卻是惹的他這般誤會?
江心心中一陣煩燥,忽地又生起氣來,想要發作,環顧四周,卻又找不到人來發泄,隻得手狠狠捶了一下河麵,跑進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