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這是我當年寫給袁三泰老師的一封勸降信,還拽詞兒呢!文言文!現在這個時候給我這個勸降信啥意思?
袁三泰老師已經在美國死掉了啊?
啥意思?讓我投降嗎?
啥意思?
我快要抓狂了!
我大聲喊道:“救命啊!來人啊!我有問題要交代!給我寬大處理吧!”
我喊到聲嘶力竭,但是什麼卵用也沒有,沒人理我。
我哭累了,喊累了,就躺在地上睡著了。
睡夢中,一雙溫柔的手撫摸著我的臉龐。是雷秀蓮的手。
我的淚眼再次模糊起來。這麼多年不離不棄的就是雷秀蓮啊!
哭著哭著我就醒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的頭發越來越長,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我的便溺桶,一個星期才有人收拾替換一次,我已經幾乎聞不到什麼是臭了,我每天隻吃一餐飯,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輕了,我不知道已經度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就這麼被關著!
外麵世界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我想這一定是一個噩夢,也許夢醒了就什麼都過去了!
我從未想到過死!因為我死不了,我曾經想過咬斷自己的舌頭然後吞下去把自己噎死,也曾經想過用頭去撞牆壁,把自己給撞死,然而我都放棄了,因為太疼了!
我要堅持道最後,唯一能陪伴我的隻有那封我當年寫給袁三泰老師的勸降信!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我的夢終究沒有醒過來!
很多時候我在想,我李滄海就像滄海一粟,消失在茫茫的大海裏。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胡子已經長到了我的腰部,我想假如我會唱京劇的話,我一定能演關公了,假如我這麼多年沒洗臉的話,我演包公也行,當然,我身上這麼臭,最多算是濟公!
不知道是哪一天,外麵的人給我送飯的時候,給了我一麵鏡子,還有一張紙條,我想也許這是上天眷顧我吧!這個紙條上麵寫的是魔法,然後告訴我如果用這個鏡子越獄離開這裏,或者告訴我怎麼敲碎這個鏡子做一把尖刀,把自己手腕上的脈搏割斷,然後大義凜然的去死。
好多天,我不敢打開那個紙條,我怕上麵什麼都沒有!因為這樣的話!我就連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我也不敢看那麵鏡子,我怕看了以後,我看不到自己,也許我早就死掉了,我不是我!
這太可怕了!我也許是瘋掉了!
我困了,睡著了,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又有人送飯來了,我接過來飯的時候,對方竟然遞給我一個瓶子,這當然不是水,是什麼呢?是酒!
為什麼給我酒?難道要把我槍斃嗎?
我 的生命就這樣走到盡頭了嗎?
我接過了飯菜,接過了瓶裝酒。
我不去理會那麼多了,喝吧!
我喝了!
喝完了我感覺暈乎乎飄乎乎的了,我現在有種衝動,想要看看那張紙條。
我打開了,我看了。
看完之後我抬高了鏡子。
在我視線範圍內,我看到了我腦袋上確實有個傷口。
我想這是為什麼呢?
我重新拿起紙條看了起來。
紙條上麵寫的是——看你個頭!
是啊!我看了我個頭,但是又怎麼樣呢?我頭上有個傷口,是陳年舊傷疤!
但是不應該就是一句廢話的,這裏麵一定有事兒!
緊接著我又拿起來收到的我寫給袁三泰老師的那封勸降信。
延安?那是哪年呢?
1946年?那年中共代表團從南京回延安?
我頭疼欲裂,我想不明白,是哪年給袁三泰老師寫的這樣一封信。
哎!
頭疼!酒吧!我的腦袋忽然之間像被雷電擊中一樣!
我想到了!
1946年春夏之交,中共中央為揭露國民黨的內戰方針,並盡可能推遲全國性內戰爆發,派以周恩來等為首的中共代表團到南京談判。竭力爭取和平,與國民黨反動派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簽訂了《停止戰協定》,推遲了內戰爆發的時間,為中原部隊戰略轉移贏得了時間。
我是在梅園新村30號見到的袁三泰老師!
我是入過黨的!
我是黨員!
全都記起來了!
我抓起鏡子猛地朝著地上甩去,啪嚓一聲,鏡子碎掉了。
我大喊一聲:“紅色特工李滄海申請歸隊,特工代號9587,接頭暗號——暗夜潛伏!”
話音剛落,鐵門被打開了!
雷秀蓮和武修華一身戎裝,站在了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