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慕卿為難啟齒,“他曾經追求過我,晨暮和仲盛為此找他談過,希望他能停止對我的追求,那樣他們可以跟他合作生意。他就說,以後要娶像我這樣的女子回家看著,不用他找人合作,合約自動會找來。”
已進入醫院藏身於隱蔽牆邊的尚宸君隻感驚愕,曈子極速收縮,憶起某些過去。
“既然綁架你的人說了不會傷害你,為什麼你還會傷得這麼重?他們怎麼會對你開槍?”
話音剛落,水慕卿仿佛被帶到了事發當時,那個名為阿凡的猙獰的嘴臉和猥瑣的笑,錦帛撕裂閃電劃破的恐懼,頭猛撞上牆時震天般的劇烈疼痛,熱血順著額頭流下的粘稠和子彈穿過胸膛的痛……心髒不由得猛然緊縮蜷成緊緊一團,瑪瑙般黑色透亮的雙眼頃刻蒙上了極暗無從救贖的慌張恐懼,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回病房休息。”見她的情況不穩,任信欲起身攙扶卻被她及時阻止。
她臉色蒼白仍在,呼吸卻穩如熟睡嬰兒,閉上眼撣去映於眼底不願看見的畫麵,緩緩開口道:“是另外一人開的槍。”
任信大驚,“另外一人?綁架你的是兩個人?”
沉沉呼吸換氣,她默然點頭,“其中一個沒有傷害我,是他為我鬆開了捆綁的繩子……”
“他為什麼會為你鬆開繩子?”此時的任信已經完全浸身於查案獲取更多信息的狀態,已然忘了眼前的水慕卿身體心理尚且虛弱。
“因為……因為我已經受傷,沒力氣逃走。”
“為什麼會受傷?”他步步緊逼,尚宸君隱隱按捺不住。
剛剛消失的懼怕症狀再次浮現,水慕卿用力閉上眼搖頭,努力甩掉痛苦糾纏的回憶,“他……他非禮我,我反抗,他一生氣就把我推倒在地,頭撞到了地上的磚塊,然後,他打了他,扶起我為我解開了繩子……”
自首者聲稱一人犯罪,原來竟果然是兩人。
“那你為什麼會中槍?”
尚宸君方一挪動步子,於群楓已攔住他,沉默著搖了搖頭。
因回憶帶來的後怕一波波散去,她恢複了慣有的漠然,“我想借機逃跑。”
任信終於有所領悟地點頭,“開槍的和非禮你的是同一個人?”
“是。”簡潔回答又似覺不夠,水慕卿抬起眼直視眼前警察,“應該是他,因為槍一直是他拿著,而且他曾經拿出槍來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
案子越來越複雜。原本牽扯進晨暮、仲盛這樣龐大的集團已經很難辦了,現在加入青上公司的董事長,三方僵持,警方隻會更難辦案。任信暗暗糾結,“你為什麼一點也不懷疑晨暮集團的……”
“他不會傷害我!”幾乎不加思考的回答令她都深為震驚,連聲音變明亮都不曾發現。
任信似喃喃自語道“這樣啊”後起身彎腰扶起水慕卿的胳膊,“你放心,警方一定會查清楚的。我送水小姐回去休息。”
她輕輕點頭,任由任信攙扶著回病房。
藏身牆後的尚宸君緩慢走出凝視著她孱弱遠去的背影,眉宇間凝聚著厚重的複雜情愫,如一個永世難以解開的結。
他不會傷害我……她的回答果斷簡潔有力,可是他真的傷害了她,傷害得刻骨銘心,或許這輩子都無法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