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雅也幾乎認不出境子裏的自己了。
她的眼眸黯了黯,直至安若容第二次淡淡地問道“懂嗎?”她才認命似的點點頭。
“至於柯洪南那邊……我絕不能讓你白受這個氣。”安若容的語氣緩了下來,但終究也有些氣難平,“這樣吧,我讓他親自給你道歉,你看如何?”
“不用了。”江筱雅輕淡地搖了搖頭。既然最後的結果已經注定了,道歉不道歉,她根本不在乎。
安若容還想再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傭人倏地跑了進來,喘著氣指向樓下,“柯先生他……”
房間裏的兩人滿腹猶疑地對望了一眼。
“我們出去看看吧。看他又在搞什麼名堂?”安若容壓下情緒,率先走在了前麵。
江筱雅咬咬下唇,也跟著走了出去。
站在二樓的樓梯道,很輕易地就能統觀整個客廳。
偌大的客廳裏,到處鋪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濃鬱的花香撲鼻,而柯洪南衣冠楚楚的就站在花叢中,手裏同樣捧著一盒包裝精致的金色玫瑰。
江筱雅眼利地認出,那盒玫瑰是出自著名的roseonly高端鮮花品牌。傳說中,這種玫鬼“一生隻送一人”,在購買注冊時必須確定唯一的收禮人,而且終生不可更改。證明卡上還附有一個唯一的二維碼,隻要用手機掃一掃,即可收到另一方的傾情之語。
這個“唯一”,現在就被柯洪南捧在了手裏,他仰起頭,臉上蓄滿了誠摯的笑意。
江筱雅站在樓梯道上,止住了繼續下行的步伐,刻意別轉臉,負氣地將那張怎麼看都不順眼的笑臉斂下眸底。
“原來是柯先生。怎麼把我這兒都擺成了一個花市了?”安若容冷淡地從樓梯一步一步走下。
她自然也看到了柯洪南捧在手裏的玫瑰花。
“唯一”的標誌,“唯一”的承諾。興許玫瑰花的價值並不太高,但每一個女孩都渴望收到這一份“唯一”,用以證明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她暗自嘉許了一番,依然不動聲息。
“夫人,叫我洪南吧。我以前實在太任性,以至於傷害了筱雅。這一次是特地給筱雅道歉的。”柯洪南恭敬而得體地迎上去,站在安若容的旁邊,但兩眼仍舊深情款款地看著鑄塑般站在樓梯中間的江筱雅。
安若容由鼻腔裏哼哼了兩聲,壓沉了聲音低斥道,“既然你也上門道歉了,那我真的不得不說說你。你與我們筱雅將要結婚了,卻鬧出了這麼一出,置筱雅的臉麵何在?又置安家的臉麵何在?而且你們也快是做爸媽的人了,再怎麼著也總得顧及到孩子的將來。若你還是像以前那樣,不懂得收心養性的,我怎麼放心把筱雅交托給你?”
柯洪南重重地垂下了頭。
“這也是以前的風流帳,我是被那女人暗算了。”他也不推卸責任,隻是像背台詞一樣,將那些道歉的話一字一頓地解釋道,“她在我認識筱雅之前,自從與筱雅在一起後,我已經與所有其他女人做了了斷。但是她卻用一個孩子實施威脅,後來證實,那個孩子是她與另外一個男人的,所以主動撤銷了所有的新聞來源。讓筱雅受了委屈,確實是我的不對。”
這一番言辭不可謂誠懇,而且言之鑿鑿,安若容也實在找不到可以詬病的地方。
“浪子回頭金不換……既然你親自上門認錯了,我看這件事……”安若容回頭看了眼仍然駐立在樓梯道的江筱雅,問道,“筱雅,你說怎麼辦?”
江筱雅怔了怔,卻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你既然沒有考慮清楚,就先回房間吧。”安若容也不在意,隻是笑了笑,轉而看向柯洪南,“筱雅的心思,我這個做阿姨的也模不清楚。我看這樣吧,你就站在她的房門前請求原諒,直至她願意點頭為止。就當作是對你任性的懲罰,好嗎?”
江筱雅剛轉身抬步的身子不由得顫動了一下。
如此明顯的指桑罵槐,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她的話裏有話,隻不過是采用這樣迂回的方式逼迫她就範。
柯洪南還沒有應承下來,江筱雅暗自咬了咬牙,倏地轉身,冷凜的目光仿佛穿透流年的銳箭,大喇喇地投射在了他的身上,臉上卻驟然綻開了笑意,“安家的立場也就是我的立場,就聽阿姨的。”
隔著一段不太遠的距離,柯洪南抬起頭,毫不避嫌地直視著樓梯道上孤世獨立的女子,無所謂的聳肩,肆意的笑也從眼角裏傾泄而出。
一反剛才的悔意。
客廳裏遊走的花香依然經久不散,甚至讓人止不住有些暈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