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沫直到淩晨,才放下與安辰禦的電話。
自從安辰禦被派往新加坡視察業務後,才兩天時間,他們幾乎每個晚上都會通電話。在簡沫的眼中,那個本來一直在身邊賴以依靠的大男人,去了千裏之外,卻仿佛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大男孩。他總是興致勃勃地跟她說起各種稀奇古怪或引以為傲的事情。
按照安辰禦的意思,本來是想把簡沫也帶在身邊。但是她的特殊過往,在辦理各種出入境手續時,總免不了會被盤問。所以最後隻好作罷。
不過,安辰禦還是不時地會給她打來電話,好像他並不是到國外出差,而是去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並且順道問問她喜歡吃什麼牌子的巧克力,喜歡什麼味道的香水,或者告訴她,他看到了一襲性感的內衣……
簡沫不知好氣還是好笑。有時候抱著電話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而電話那端卻突然間靜了下來,隻是恬淡地傾聽著她淺淺的鼻音,很是可愛!
一陣急切的門鈴聲,打破了公寓裏的寂靜。
簡沫慵懶地從床上爬起來。她的這所公寓是公司配給的,並不是每一個員工都能享受這樣的待遇,但平時來拜訪的人甚少。雖然與公司的合約中止了,但是齊大石沒有發話,所以她仍然可以占據著這所公寓,作為臨時的棲身之所。
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簡沫拉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男人,已經有許久一段日子不見的柳逸曦。
溫潤如玉,清雅如斯,隻是消瘦了一些,反而更覺得清俊出塵了。
恍惚間,簡沫的回憶一下子被拉到了數月前,他迎著明媚而繾綣的陽光揚起的一弧輕淺的微笑。
她愕然了片刻。
興許柳逸曦同樣沒有意識到簡沫這麼快就開門,他原本按門鈴隻是想碰碰運氣,但在簡沫推開門的那一刻,他還是很快地就將臉上的驚愕掩飾了過去。
一如印象中的,雖然此時的簡沫眼神有些惺忪,但氣質卻更加素淨清澈,大概是太久沒見了,她的身上還多了些……女人獨有的豐瘐。
“歡迎我進去坐坐嗎?”柳逸曦微笑著看向她,是詢問,也是肯定。
簡沫瞬間反應過來,讓開路將他請了進去。
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卻收拾得很整潔,符合簡沫的風格。但看得出來,這裏是她的臨時居所,並沒有過多的裝飾,隻是在點睛之處,擺放了幾盆精心嗬護過的草本植物,妝點著並不華麗而且簡陋的居室。
站在客廳中間,卻能隱隱約約聞得到一股淡淡的桅子花香。他熟悉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的?”簡沫給他往杯裏倒進剛新泡的花茶,也是桅子花的香味。態度明顯透著疏離,無形中充斥著一種距離感。
柳逸曦的眼神黯了黯,卻兀自笑了起來,一始既往的禮貌而克製,“我見過林矅了。他說……你結婚了,但是沒有住在安家。”
簡沫倒茶的手頓在空中,遂後放下茶壺,端坐在他的對麵。
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於頜首。
柳逸曦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從某種意義上看,她已經嫁入豪門,卻沒有得到豪門的承認,從而被迫蝸居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公寓裏,而且還是公司配給的住所。怎麼看怎麼窩囊。
她聳聳肩,不以為然,“這裏就我一個人住,反正也適應了,其實沒什麼不好的。”
“他對你好嗎?”柳逸曦抬眸,逼視著她的雙眼。
仿佛迫切地要從她的眼裏挖掘出一個答案。這樣一個連他也自感很傻很愚蠢的問題,但是他就是執著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簡沫反倒客客氣氣地笑著,“很好。你呢?自上次後,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姚小姐了。你與她……?”
“她回瑞士去了。她懷了我的孩子。”柳逸曦慢慢地說道,似乎對這件事他並不打算隱瞞,“她準備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然後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