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沫早預料到進來的人是誰，所以她沒有回頭，隻是淡定自若地欣賞著安若容的表情精彩地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又肅靜下來。
仿佛遇見的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這樣的從容，連簡沫也自歎弗如。
齊大石大概也沒預料到包廂裏除了簡沫外還有其他人，愕然地頓了頓，指尖劃過她的氣息，再回頭時，安若容已經徑直地擦過他的身邊，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他眯起雙眼。
混沌的視線裏，她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你還約了其他人。”齊大石重新轉過身來，大大咧咧地坐在簡沫的對麵，推開麵前的安若容用過的茶具，自顧自地倒上了一杯茶。
然後掏出煙鬥抽了口。煙霧隨即彌漫。
簡沫倒不在意他的自來熟。
而事實上，齊大石肯接受她的邀請，並且紓尊降貴的親自來到這種小茶莊應約，已經是很給麵子的事了。
“她是安家的大小姐。我以為你跟她也算是老相識了，所以湊在一起聊天也不打緊。”簡沫極婉惜似的歎了口氣，“卻沒想到，她走得那麼快。”
“嗬，十年前她就是這樣子的性格。”話剛出口，齊大石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趕忙更正過來，“我跟她，不熟。”
答案與安若容剛才的回答幾乎如出一轍。
簡沫笑笑，沒有再追問下去。
“模特圈本身就是一堵透風的牆。我聽說，齊老板在成立模特兒公司之初，也是因為一個女人？”她的目光澄澈，似看透了所有，但又仿佛裏麵什麼也沒有，隻是純粹地在聊一些無關輕重的事。
“哦？”齊大石抿抿唇，睨向她，“你知道些什麼？”
“原本我以為公司要爭奪安氏企業下一期的形象代言人會不惜代價，而安若容現在又恰好是安氏企業的代理總裁，她自然有這個權力決定拍板。既然不熟，那也隻能作罷了！”簡沫聳聳肩，不無在意地道。
齊大石盛茶的手明顯地頓了頓，“你對這個有興趣？”
“你說呢？”簡沫挑眉反問。
糜糜的光圈裏，齊大石的臉色格外的沉鬱，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冷靜。
簡沫隻是抿著唇，仿佛在等待一場好戲即將開幕，瀲灩的眸裏充滿著不能言說的期待。
“可是，安若容並不容易約出來。”齊大石的聲音顯得有些躊躇不前。
不過，他在猶豫了。
模特兒這一行的競爭早出現了白熱化的階段，假如他能夠成功爭奪安氏企業下一期的形象代言人，這樣的合作機會，不僅模特兒公司在爭取，很多明星經紀公司也在極力爭取。
一旦簽下合約，短則一年，長則無期。除了可以讓公司的知名度再上一個台階之外，巨額的經理人傭金還能舒緩漸趨日見的經濟危機。
顯而易見的，這次機會非常難得。
“這個事情可以包在我的身上。隻是人約出來了，能不能談得成，就得看齊老板你的本事了。”簡沫掩嘴輕笑，微露的琥珀色瞳眸綻射的目光軟軟膩膩的，像一把小小的刷子，撩起一縷清香撲麵而來。
齊大石的心不自禁地動了一下。
“交換條件呢？”他不動聲息地靠向後麵的椅背，翹起二郎腿，掂起手指有一下無一下地敲擊著桌麵，眼角劃過笑意。
瞬間將男人的成熟魅力發揮到極致。
他不會相信，簡沫的殷勤隻是一種姿態。他在這行裏混了那麼多年，見慣了風月，自然懂得，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沒有掉下的陷餅，很多利益實質上不過都是一場交易。
“安氏唯一的形象代言人。”簡沫輕啟唇瓣，淡而輕地道，“再加上70%的提成！”
這樣的要求，在行內已經超出了標準線，尚屬十分優厚了。須知道，行有行規，在他們平日簽訂的協議裏，經紀公司的抽傭大多占了50%以上，還有各種名堂的扣費，能落到明星或模特兒手上的，卻少之又少。
所以才有很多人因為受不了經紀公司的嚴苛克扣，毅然中途放棄機會，或者蓄意跳槽另謀發展。
在這個圈裏熬久了，方知道它的殘酷。
所有包裝都是虛幻。有時候，甚至連生存都是一個問題。
“70%？”齊大石嗤笑一聲，“簡沫，你是我親自挖掘出來的，有幾斤幾兩難道我不知道嗎？你未免太貪心了點。”
“我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將來著想。”簡沫臉不改色，有意無意地繞起垂在胸前的長發，不斷地打著圈圈。
齊大石的眼眸又是一緊。
許久，他才定了定神，笑笑，然後很利落地說了一句，“那我們一言為定。待事成之後，看來我們的關係該進一步了。做我們這一行的，決不能太保守。”
話裏的暗喻，昭然若揭。
簡沫很自然地垂下眼眸，避開他探視的眼眸。如此羞澀的模樣兒，不免讓人產生誤會。--她的態度，本身就有著默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