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急著將我推給其他女人?”安辰禦怔了怔,雙眉緊蹙。
“對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不解風情,不懂溫柔的女人。你大可以去找她們。”這些話近乎賭氣了,可是簡沫卻說得理直氣壯,雙腮鼓得圓圓的。
生氣也好,撒嬌也罷,她似乎越來越習慣在他麵前任性妄為了。或許還有掩飾吧,安辰禦的不安與質問,到底讓她心底無端地有點虛怯。
“好。”安辰禦深刻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發作,隻是坐正了身子,重新啟動汽車。他的反應平靜得有些反常了。
簡沫的眸角悄悄斜乜著他。
對話就這樣結束了嗎?安辰禦剛才明明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他讓她遠離冷漠,讓她有枝可依,他關心她,顧及她每一個瞬間的情緒變化,有被這樣一個男人用心嗬護著,她應該高興才對。原以為他懂她,懂她用粗劣的伎倆來掩飾內心的閃爍,但很明顯,他誤會了。
安辰禦的神情始終淡淡的,車內默然無聲。
直至汽車毫不意外地轉入模特公司所在的大道,從透明的視窗看出去,玻璃幕牆的高大建築物已經近在咫尺,簡沫終於怯怯地望向他。僵局總得由一個人來打破,他淡漠的態度讓她有種無法呼吸的沉重。她沒有經驗,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對情侶都會經曆一些如此折磨的冷戰,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她在乎,就隻能低頭。
隻是……該如何去哄?試圖去哄一頭正在自我膨脹,甚至生悶氣的獅子,其實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她又頭疼了。
那些女人於她而言從來都不是威脅,她自然也不會將她們放在心上。剛剛也隻是一時情急說出來的氣話,但她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在生氣,或許隻是擺擺姿態,讓她緊張。無論如何,若然他為了她一句無心的挑釁而憤怒,於她心底,終究是有些許歡喜的。
“我的話,你當真了?”簡沫怯怯地低問。
“我從來不喜歡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更加不喜歡用自己的婚姻去做賭注。”安辰禦淡淡地回應,很認真地開車,眼角眉梢卻看也不看她。
簡沫忍不住泛酸地揶揄,“怪不得那些女人都對你那麼留戀,原來你就是這樣對她們‘認真’的--”
想起上次在酒店大堂偶遇的,她臨別時看向安辰禦的眼神裏不無掩飾地充滿了哀怨與期盼,大概也是因為安辰禦曾經的“特別照顧”,讓一個對生存環境近乎絕望的人又再燃起一絲希望。當初那個包養簡悅的男人不也是口口聲聲地發誓會照顧她一生一世嗎?倒頭來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了黑暗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獨自遭受各種殘酷的非議而無動於衷。
莫非天下的男人都有這樣的劣根性?才會習慣於為自己的不負責任找著各種冠冕堂皇的借口?
“簡沫,”汽車卻在這時候突然煞停,安辰禦打斷她,一陣幹咳,“我的過去是怎樣你很清楚,有些事情也並不是我們肉眼所看到的那麼簡單。難道我們就隻能揪著以前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彼此?”
簡沫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戛然而止,反手推開車門,跨步站在了車外。
車停的地方,恰好離她的公司並不遠。簡沫俯下身子雙手扶住車窗,朝向正在車的另一邊正襟危坐的安辰禦,聲音越發淡了,“那我們都不要企圖去改變對方,這樣對彼此都公平些。”
她定定地看著車內那個被光暈薰染的灰影,完美定格的側麵,柔軟卻冷漠無比。安辰禦仿似也一下子陷入了沉思,隻是坐在那兒,並不作聲。她終究沒有等到他的回應。
直至她決定放棄,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車內的人終於有了反應,沉穩的、沮喪的、決絕的聲線,卻有點千帆過盡的滄桑味道,“好。就如你所願。”
然後,她聽見車門“哢嚓”一聲,聲音清脆爽利,卻是自動上鎖了。
簡沫永遠記得,他臨走前看她的最後一眼,眸光微動,仿佛有很多東西蘊含在裏麵,卻又好像什麼又沒有,裏麵太黑太深,她什麼也看不見。
就這樣?
簡沫裹著裸色長衣站在風中,看著那一抹銀白漸漸消失,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一絲淒清的笑,悲喜莫名。好吧,就這樣。
也許他們的軌道原本就是這樣。--分道而孤獨。
這一天簡沫的任務很繁重,她幾乎騰不出多餘的心緒去思考其它。--曾經嚐試過飛躍的滋味,縱然這個圈裏充斥了那麼多難辨真偽的是非,每個人都戴著麵具示人,可是,她不會輕易放棄。
那些設計師、化妝師、攝影師、燈光師、造型師、舞台監理等一圈人團團圍在她的身邊不停地打轉,除了齊大石外,他們並沒有過多地埋怨她的無故失蹤而帶來的一係列負麵事故。而齊大石也隻是簡單地訓示了幾句便走開了,他還要等著去另一個場館考察下一個表演的情況。旗下需要管理那麼多模特兒,要做到事無巨細而且能讓讚助的商家都感到滿意,也確實不容易。齊大石卻有這個超凡的能耐,不但能讓手下的模特兒服服帖帖,即便是那些刁鑽的讚助商,也不得不對他讚譽有加,所以才能在行業內一直保持良好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