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許這樣任性了。”安辰禦用掌心按了下她的額頭,再回按在自己的額頭比了下溫度,確定簡沫沒發燒,才真正放下心來,“記住你曾經的承諾。如果連你也不愛惜自己,更別說其他人了。”
他的語氣出奇地嚴厲,甚至說得上有些冷硬。手上的動作卻輕柔得過分自然,好像從來就該如此一般。
簡沫坐著不動,任由他做完這些,然後有些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淨白的臉閃現出一絲近乎萎靡的神色,“嗯。我知道了。”
她漫漫地應著,目光從虛空的地方漫射開去,漫不經心的,仿佛對一向以來那種執拗的行為沒有一絲一毫懊悔與反省的樣子。簡直讓人抓狂。
安辰禦愣了愣,胡亂地在她的頭發上撓了兩下,拿起床頭櫃上的薑湯放入她手裏:“知道了就好。先把這個喝了,好好地睡個覺。這次我先記在賬上,以後再與你算回來。”
簡沫垂下眼斂,看著手中碗裏的水紋緩緩漾開,輾碎著一張略顯憔悴的臉,熟悉而陌生的臉,沉默不語。
“涼了?”安辰禦輕聲地問。
“你早就知道的?”簡沫依然低著頭,聲音波瀾不驚,卻仿佛在闡述著一個最稀鬆平常的事實,“柳逸曦的事,你早已經知道了,對嗎?”
“我確實調查過他。”安辰禦點頭,毫不避諱地承認,“柳逸曦一直刻意地低調,可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個能請得動秦漾親自過府診療,而且即使處在尷尬的位置上仍然能保持著氣度的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他語氣篤定,簡沫才捧至唇邊的湯碗幾不可察地抖了抖,繼續沉默,兩滴湯汁濺了出來。
安辰禦仿似沒有看見,隻是挽在她身體上的手垂了下來,放在簡沫的腿側,然後挺起了腰,目光薰染著熠熠的神采凝在她的臉上,篤定而迷幻:“在我們所熟知的北歐,可能在兩百年前,或者更久遠的年代,是由一個王族統治著幾個邊遠的島國。後來那個王族沒落了,那些島國也四分五裂的各自成立了權力中心。有關於那個王族的傳說從來沒有停止過。雖然沒落了,可是這個王族的一脈旁支卻承傳了下來。他們的後代接受著封閉而優秀的傳統教育,他們信仰聖潔,而且近乎專製……”
簡沫靜靜地聽著,她已經把手裏的空碗放回了原來的地方,隻是不太明白,安辰禦為什麼對她說這些。
這與柳逸曦又有什麼關係?
北歐、王族、信仰……離她實在太遙遠了。猶如天際觸不可及的流星,在她僅有的概念裏,從來沒有占據過任何位置。
“據他們的調查結果,柳逸曦極有可能是那個王族僅存下來為數不多的後裔之一。”安辰禦並沒有讓她疑惑太久。不過這個答案已經足夠使簡沫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從認識以來,一直隱隱感覺柳逸曦不是個出自尋常人家的孩子。他在她麵前,從來素雅而矜持,克製而謹慎,他渾身淡然若輕的清貴皆源自於與生俱來的氣度,或許還有後天受過的良好教養,但簡沫卻不曾想過,那麼一個惹人親近的人,他的背後居然有如此顯赫的身世。
“你說,他是王族的人?”簡沫惘惘然的,又不太確定地問。
話才出口,簡沫又打住了。假如安辰禦沒有調查清楚,他絕不會輕易對一個人下結論。--他們也隻見過幾麵而已。能讓安辰禦如此上心的人,那個人本身就潛藏著容人去發掘的能量。
“具體的身份還沒有確定。不過,他必定是王室裏的人。”安辰禦沉吟了片刻,定定地看著那副顯然走神的容顏回答說。
琥珀色的眸悠然蒙上了一層清淺的薄霧,看不清楚顏色,本來熟悉,恍惚之間,又顯得有些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