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柳逸曦放在身側的手快速地輕握了一下。
“噓--”姚美娜截住了他的話，倏地抬起眼，回望著他，這一刻，一眼千年，周遭的空氣仿佛也被抽空了，“不要說話。我在乎你所在乎的，所以，我不需要你對我有任何歉疚。”
綿軟的眼神，卻噙著不容推卻的堅定。這樣的眼神是他在她身上從沒見過的，可是並不陌生。記憶中雋永的女子總是斂神低垂，那道清冷決絕的弧，卻在昨夜，在遺下一句“永不再見”後，便輕易地給他們的關係劃下了句點。
可是，他怨不得任何人。歸根究底，是他親手扼殺了他們的誓言。
他同樣身不由己。
與姚美娜高調地在娓光燈下亮相，本是計劃中的一部分，這僅僅是為這場報複戰拉開了一個小小的序幕。
想及此，俊秀的眉心微微蹙起。
柳逸曦蠕動著雙唇剛想再說些什麼，房門的鈴聲響了。
兩人不由得一愕，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門口。
他們在時裝拍賣秀上的“驚豔”舉措，一下子便成為了城中熱炙一時的話題。可是，他們的行蹤並沒有對外公布，能知道他們下榻酒店確切位置的人並不多。
而且，現在也已經過了收拾房間的時間。
“我去看看。”姚美娜率先搶了出去。
柳逸曦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在轉角處消失，遂爾轉首望向窗外。外麵的世界仍舊是一片混沌的迷蒙，天與地之間，早已經分不清顏色了。
兩邊的窗簾緩緩地合上，暗淡的光線從窗外漫射進來，房間裏隱約隻看得見各種擺設起伏的輪廓。
柳逸曦驚愕回眸，一片橘色的光暈就那樣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眼瞼。姚美娜笑意盈盈地站在光暈裏，微卷的發絲輕輕挽在耳側，燭光把她的臉映照得格外旖旎。
“這是什麼？”柳逸曦斂下神色。在姚美娜的身側，還停放著一輛小型餐車。酒氣飄香，美食羅列，很明顯的，是某人在“故弄玄虛”。
果不其然，姚美娜笑了笑，在事先準備的高腳玻璃杯裏各自盛上紅酒，從容地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柳逸曦：“是我讓酒店準備的。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隻想好好地和你慶祝！”
柳逸曦接過杯子，卻不立即喝下。
視線狐疑地定格在那張無瑕可擊的美麗臉龐上，凝於眉睫的淚珠還沒有完全散去，此刻卻柔媚得撓人心肺，走馬行花似的，端的變化萬千。
這樣的姚美娜，與簡沫截然不同，自有一番別致的風情，總讓他不自覺地產生錯覺。--錯覺剛才的憐憫來得那麼不真實。
“慶祝？”仍舊不解。
“嗯。如果真的要有一個理由的話……”姚美娜側著頭狀似想了想，媚眼裏勾起一絲哀戚的幽怨，“那就當作是為我慶祝二十六歲生日好了。我想，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與喜歡的人度過她有生以來在異國他鄉的第一個生日，沒有鮮花，沒有掌聲，甚或沒有禮物。有他，即可。
柳逸曦低頭看著杯中的紅酒，旖旎的紅色裏倒映著女子的笑靨如花，明媚的五官清晰可見。
“生日快樂！”僅僅遲疑了幾秒鍾，再抬眸時，遂爾自覺地高舉起了酒杯放至唇邊，滿滿的一杯，傾飲而盡，“祝你永遠青春美麗！”
“謝謝！”姚美娜眸裏的笑意更濃。她看著他，掩飾不住的深刻和銳利從眼角匆匆劃過，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喜悅在寂靜中漸次綻放。
柳逸曦放下酒杯，正要再說些恭賀的話。--畢竟姚美娜是為了他才離開家園的，在中國舉目無親，他是她唯一的依靠。--眼前的女子卻突然變得恍惚起來，不知是不是憋屈得太久的緣故，兩側粉腮悠然地染上了一層羞澀的紅暈。
倩影幢幢，散發著一陣陣灼熱得快要燃燒起來的呼吸猛地纏上皮膚，在耳畔揉濡成模糊的一團。
如，雨天裏沾濕了的翅膀。
“曦，今晚讓我留下來，好嗎？”一雙玉臂悄然地攀上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