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炮轟之後，安懷遠的語氣漸漸和緩，最後歎了口氣，“辰禦，多年來我在對你的培養上，都賦予了極大的期望。可是這次，你實在讓我很失望。”
“爸。”短暫的沉默後，安辰禦終於說話，凝肅的神情沉靜得看不出一絲波動，“我為自己的行為鄭重道歉。不過，公司發展的過程中，如果任由身體裏的毒瘤再這樣肆虐生長，您認為恰當嗎？”
安懷遠愣住，猛然抬起頭，眸裏迸射出兩股精銳的目光，望著他。
“這些年，他們仗著公司的名義，在外麵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不斷地為他們善後，對這些叔伯也算是做到仁至義盡了。現在，他們還妄想進一步掌握整個安氏集團。父親，難道您還會繼續縱容下去？”
安辰禦亦步亦近，淡定而從容地走向安懷遠，然後在他的對麵站住，“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俊朗的五官浸潤在滿室亮堂的光暈裏。這一刻，安懷遠突然有種恍惚的欣慰：兒子似乎已經長大了，再不是當初那個他可以駕馭的青澀少年。
江筱雅抬手將帽沿稍稍壓低，恰如其分地遮住了臉上的妝容。
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視線極快地掃視了一圈，立刻有小弟模樣的黑衣男人走上前。臉上的笑是止不住的訶諛奉承。
“是江小姐嗎？老大正在二樓等您。我這就為您引路。”男人半躬著身，站在樓梯口非常恭敬地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不用了。”江筱雅看也不看，冷硬地拋下一句，徑直走上了二樓。
高跟鞋扣在地板上，是一聲聲碎玉零亂似的驚心動魄。男人側過頭，看著她蕭索的背影在轉角處逐漸消失，立即嗤之以鼻：嘿嘿，不過是老大玩過的一個女人罷了，跩個屁，娘的！
直至站在二樓的梯口，江筱雅一陣冷氣倒吸。
柯洪南居然把整個咖啡廳的二樓全包了下來。
放眼望過去，在臨近玻璃窗的位置，倒映著一個男人的側影，閑散的，處世不驚的，卻從容地散發著宛如磐石般的存在感，看著街上比肩穿梭的路人。
而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香煙，前麵的煙灰已經很長，他猶自未覺，似在走神，甚至對於江筱雅的出現也並不太在意。
當然，江筱雅根本不在乎他的態度。倘若可以，她寧願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再見這個男人。
“柯洪南。說吧，你百般糾纏到底想要什麼？如果是錢，我可以給你。不過我需要時間。”江筱雅走近，卻並不坐下，而是站在兩尺遠的地方，麵無表情地盯著麵前的男人。
惡魔一般的男人，幾乎每晚都在她的夢裏出現。
她片刻不得安寧。
柯洪南慢慢扭過頭，好像才發現她到來，淡然笑了笑，指著對麵的位置，“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吧。有話我們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