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封融解(1 / 2)

“李曜……住院了。”在房東太太快要拐入轉角處的時候,簡沫倏地抬眸,視線緊緊盯著那道駐足在樓梯道口的背影,淡黃的燈光一晃一晃,她的聲音也抖動著連成了一條曲線,在過道上回蕩,“他傷得很嚴重,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過幾天需要再動一次手術,很有機會痊愈。”

李曜至今還沒有醒過來,柳逸曦也再三強調為他做手術的主刀醫生秦漾是業界裏知名的專家,曾經為多個傑出商界政要人士做過很多頂尖手術,現在想想,能請來了這麼重量級權威的人,除了安辰禦,她實在想不到第二人。

即便房東太太平日口不擇言,而且諸多挑剔,可是,她是關心林曜的。那種關心,在眉宇間顯露無遺,怎樣也掩飾不了。

她以為,房東在聽聞林曜傷重的消息後,會大驚失措,會立即抓起她飛奔去醫院,最不濟的,也會向她緊張地逼問林曜受傷的原因,受傷的程度,諸如此類。

然,房東太太隻在樓道停頓了片刻,輕輕淡淡的,像在訴說一段不太緊要的事。她說:“我知道了。”簡單稀鬆的四個字輕吟出聲後,便不再作停留。

“難道你不想知道他是為了誰才會被打進了醫院嗎?”簡沫定定地站在那,突然覺得遍體生寒,委婉的眸光隨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過道盡頭,淡薄的氣息漸漸冷卻。

什麼也沒有。

那些料想中的反應沒有如期而至,反而房東太太的冷靜自持,猶如濕了水的棉花,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的。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若無其事?莫說林曜是她的繼子,即使隻是一個普通的租客,也不該在聽聞他受傷後,還能做得這樣冷漠。

--林曜,難道這就是你竭盡最後的生命也在維護的那一點點親情嗎?

簡沫驀然嗤笑,幽幽眸子星目微張。如果可能,她幾乎想衝上去,大力敲開房東的門,質問她。可是,當意識如狂潮般湧來的時候,她卻發現,她動不了。

全身虛軟得一直往下沉。

簡沫剛攏進了被褥裏,便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夢裏的景象紛擾遝至,像一幕幕永不歇止的影片在眼前呼嘯而過,很朦朧,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發亮,清晨柔軟的曙光透過窗簾縫隙漫進房內,餘暈鋪了滿滿一地銀色的魅影,透著欲斷難斷的慵懶氣息。

揉了揉眼睛,腦袋還是很沉,伴著少許揮之不去的迷糊和腦海中虛茫的空洞。她盤起了雙腿坐在床上,仰望著牆灰剝落得斑駁宛如蜂巢的天花板,靜靜等待晨起時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明。

忽地一陣短促的敲門聲將她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聲音不是很大,可在這靜謐得滴水可聞的小小空間裏,尤其分明突兀。

打開門,房東太太穿著整齊地站在門外,若有所思的模樣。在對上簡沫懵懂初醒的眸光時,一絲驚詫掠過她的眉間,瞬即又恢複了平靜。

“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出去。”她淡淡地說,隨後別轉臉,蹬蹬蹬下樓,傲然站在了樓下的管水道前,像一道色彩鮮明的旗幟,迎著冷冷的晨風而立。

簡沫愕然。

就在剛才,她明明看見了房東太太憔悴的眸光裏,關心擔憂自責以及那些無法掩飾的情愫在來不及收斂後的一瞬間,再次鍍上清冷的神色。

因為猝不及防,愈顯得真實可尋。

這驟然的發現,像雨後天晴漫出雲層的陽光,瞬間潑向簡沫。她遙望著那道漸去漸遠的身影,遂然會心地笑了。“我很快下來。”她衝著那道背影急急地說。

擔心房東太太會等得不耐煩,簡沫隻是簡單地整理了一下,便匆匆下了樓,她仍舊穿著昨天那件白色衣裙。

“怎麼磨磨蹭蹭?難不成要等到太陽落山才能出門嗎?”房東太太沉著聲音說,她果然不耐煩了。

簡沫仰首望著旭日初升的晨光剛好漫過屋頂,隻是笑笑。

去了醫院,簡沫守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小孔,看著房東太太坐在床前,為林曜小心翼翼地撥開遮住眉眼的額發,力度放得很輕,淺拂輒止。

臉上的神采黯然失色,卻因著那一份冷靜而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