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文學多嫵媚25(2 / 2)

媽媽沒有上過學,說不出來“尊重別人也就是尊重自己”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那番書本上的大道理,卻極富同情心,總是設身處地,將人心比己心;而且,能從實際出發,講出一條頗有些辯證色彩的“理論”:太陽爺不會總在一家頭頂上紅,三十年風水輪流轉;上輩子聰明伶俐的,下輩人難免癡乜呆傻,現在你們笑人家,將來人家笑你們。

媽媽很看重這類問題,總是嚴辭厲色地告誡我。她說,這樣地取笑別人,是喪失人格、很不道德的。癡乜呆傻,本身沒有罪過;何況,殘疾人有了種種生理缺陷,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自由的活動,已經很痛苦了,如果我們再取笑他們,他們的心理會受到更大的傷害,甚至還會產生生不如死的念頭。所以說,取笑殘疾人,等於用刀子紮人家的心,這是非常殘忍的行為。媽媽還說,我們可以反過來想一想,也就是將心比心,假如有一天,自己也變成了殘疾人,行動發生障礙;或者癡乜呆傻,不能自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也有人去取笑你,那你是不是也會很氣惱、很傷心、很絕望啊!

與“笑嬸”整天嬉嘻哈哈形成鮮明的對比,靳叔叔卻總是顯得心事重重,終日裏愁腸百結,緊皺著眉頭。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逐漸地村裏人發現,這是一個很有本事的漢子。村裏有不少打魚摸蝦的,卻沒聽說過誰能捉鱉,靳叔叔卻是一個捉鱉的能手。一到悶寂了,他就拎著一支棍子,帶上一個網兜,光著腳板,在沙崗子下麵的池沼邊上來回轉悠,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麵。我好奇地跟著去看,他也並不往回攆我,隻是做個手掌捂住嘴巴的姿勢,我懂得,那是示意不要說話。

我便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照他那樣定睛地盯著水麵,也沒有發現任何變化,他卻從小小的水泡上,察覺到了老鱉的蹤跡。爾後,彎身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輕輕地往水裏一投,那個剛要露頭的家夥,便趕忙縮緊腦袋,沉下水底,並且猛勁地往沙子裏臥,再就一動不動了。—這些都是事後聽靳叔叔說的。

這時,隻見他不慌不忙,挽起褲腳,慢慢地走進水裏,站在冒水泡的地方,一麵用腳丫子往複地踩著,一麵拿木棍試探,當察覺到下麵有東西了,便彎下腰杆去摸,總是手到擒來,有時,竟能接連抓出兩個老鱉,統統放進網兜裏。然後,他又回到水邊沙灘上來回轉悠了。一天過去,總能帶回家去十斤八斤,第二天,一起送到集鎮上的中藥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