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明明依然繁華如初,可在少影看來,如今的落龍古城總像是少了點什麼。正如風動番動的問題一樣,其實是少影的心動了。古城依舊恢弘,隻是與時俱進罷了。就好像千寒曾與霜璃探討過逸仙劍派的服飾代代不同一樣,得到的答複是總不能總穿舊款乃至上世紀的裝扮吧。
是了,畢竟臨朝已成過去,且不論法不法罪不罪,如果再將落龍古城裝點的如前朝舊都一般,那又何異於在新的時代穿古裝過活呢?偶爾緬懷尚可,但要以此作為生活常態,那就不得不被當成神經病了。
隻是這點少影並不能認清。無關少影,這世上又有幾人不會為情緒所掌控呢?七情六欲貪嗔癡恨,若真能做到六根清淨,那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了呢?隻為活著而活著嗎?
倒不是戀舊,隻是不甘,不甘心中的美好隻能在記憶裏永恒。但消散的終歸是消散了,再怎麼努力也不會回來。所謂複辟,隻不過是打著舊的旗號建立起新的王朝罷了。
一路感傷未多觀察,直至與之隨行片刻,少影才算認真地打量了一次方未艾。劍眉星目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盡顯英氣十足。雖然此時身著布衣錦緞,但不難想象他提搶跨馬身披戰甲時會是何等的英姿勃發。
二人身高腿長行如疾風,可苦了一路緊跟著小跑的小希。“走累了嗎?快到了呦。”見小希上氣不接下氣的可憐樣子,方未艾放慢步子出聲安慰道。
看來醉心刀槍的武人也有溫柔的一麵。
意識到忽略了對小希的關心,少影俯身將她撈進了懷裏。
“啊,哥哥……沒關係的,小希……跟得上。”喘著粗氣拭著額角的汗珠,小希的乖巧懂事向來深得少影心。
霸道的硬是抱著小希不放,少影淡淡的與方未艾道:“方兄,我們繼續吧。”
“嗬嗬,恩公還真是寵溺妹妹。”方未艾打趣道。
“還好。”少影認真回答。
安穩的貼在少影的胸口上一動不動,小希靜靜的聆聽著哥哥的心跳。若時間可定格在一瞬成為永恒,小希怕是會以全部做代價換取與少影相識後的任何一個瞬間吧。
百兵盟的總部位於落龍古城正北原臨都皇宮的舊址之中。召帝破城後建都封地淩羽召城,事後雖搬走了舊都城的奇觀珍寶,但舊時宮殿卻未損分毫。新朝初成,要忙的事情委實太多,因此改建舊都的肥差就落在了新任命的落龍城城主身上。城主人奸,並未按上麵的要求如實改建,僅將舊宮推倒,留下大塊兒現成的空場及自然景觀,然後將其分租給江湖各幫作為根據地,一年到頭坐吃租金。按理說這事兒本不能長久,奈何這新任命的城主實則是召帝的嶽父,因為這一層關係,巡查的官員也沒敢多管,老頭子年年超額交稅,因此召帝對此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當然這是後話。
至於百兵盟,其經過數年奮鬥,成功擠垮其他幫派完全占據了臨朝皇宮舊址的地基,並建起了屬於自己的演武場。也正因其一家獨大,故而進入了召帝的視線。
站在百兵盟大門前,厚重的曆史感撲麵而來。仰望著飽經風霜的大門就知道,這一定是當年臨朝所用的華美宮門,雕漆猶在,隻是黯然許多。畢竟,這門存在的本身就實屬不易了,誰又敢複其本來的容顏呢?
聽罷小希嬌柔的念了百兵盟三個字,少影亦抬頭看了眼高處懸掛著的被塗抹過的牌匾,那不協調距離的三個字,似乎隻是單純的為遮蓋著什麼舊時代的痕跡而刻意存在著的。大概在他不懂事的年紀裏,這座宮城本有著屬於自己的美麗名字吧。
終有一天會讓你重見天日的。隨著大門被重重推開,少影暗暗發誓。與此同時,門口的兩個身披甲胄之人卻如觸電般突然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