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墨家先祖何其威風,推翻暴政救百姓於水火,初朝新立便開創了盛世,又對我魔家施以天恩,故而我魔家世代願忠心不二誓死效忠。
可此時雖說臨朝氣數已盡龍氣不存,但沒想我魔家的結局卻會是如此看似壯烈,實則不堪。
傾一族勇士挽一個廢物。對於這一點,少影無論如何也不能釋懷。
見家主已然鐵心殉國,少影隻得無奈退出,用這最後的安寧徘徊回味著這記憶中魂牽夢縈思念的故裏。
透過窗欞見到了年輕時的父母,少影不覺眼眶感到有些濕潤。
此時那個幼年的自己,應是已經跑到隱芒鎮了吧。
可笑幼年自己的天真,自以為立了多大的功,不想自己懷抱的卻是整個事件的真正禍根。
快要到時間了吧?站在魔家地標性建築的逐月塔頂端,少影隱約看見,正漸漸向魔家府宅聚攏,隱秘在夜色裏行動整齊一致的殺手團。
說是殺手團,實不過是換了夜行衣的正規軍罷了。
滅掉一個不過百人的家族,真的值得動用數以萬計本馳騁疆場抵禦外患的國家軍人?
仿佛嗅到了今夜的不安,本沒有夜禁的召朝今夜的街道上竟然未有一人,甚至往日乘夜賣夜宵的小商販也未過黃昏便收了攤。
轉眼間,那龐大的黑衣軍團便將魔府前後團團圍困。
隻見一束信號似的煙花穿天升起,四方殺手聞訊同時縱火攻門,不見五指的黑夜轉眼間火光衝天,廝殺聲頓時撕裂了上一秒還落針可聞的靜謐夜晚。
無奈的看著已作修羅場的魔家府宅,少影縱身一躍,筆直的砸向了戰場的中心。就近從一具屍體上抽出一把插在其上的劍,轉身加入了這場毫無勝算的屠戮之戰。
一夜的鏖戰亟待天明,初晨卻未能迎來該有的朝陽。屍堆之上,少影呆呆的坐在其中,任憑著如注的大雨衝刷著他一夜浴血滿是汙凝的一身衣裳。
該殺的不該殺的都已殺淨,甚至連趁火打劫的小賊也未曾放過。可環顧四周,滿目所能見的依然隻留下斷壁殘垣。
夜未過半,族人就已經死光了,一夜搏殺,他所挽回的也隻剩下影衛千年撼世的不滅威嚴。
記得自己曾查閱過關於這場叛亂的記載,影衛反叛,其族株連,大將軍許平奉旨討逆,領兵萬人,死傷七成,亡族,亂止。
所以憑我一己之力便殺盡了剩下的三成召軍嗎?修仙之士還真是可怕啊。難怪臨朝會刻意豢養逸仙劍派,想來道理自在其中。自嘲般苦笑著,少影衝頂的血液漸漸為冰冷的雨水冷卻了下來,淚目,亦不自覺的流成兩行。不是明明早就感受過了這徹骨的哀寒嗎?
在庫房中尋了把劫火中幸免於難的鐵鍬,少影就地在這魔家殘院中立起了百座墳塋。生即勇武,死為英靈。仿佛看到了那條流淌在天空中的記憶之河,少影擦了擦淚水招了招手,願我族來生還能再度重逢。
坐在仙山鎮喝茶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事實上落龍古城與仙山鎮的距離常人半月就能趕到。隻是少影常年深居逸仙山中,唯一一次出山也是隨著眾人一路向東,因此這次人生地不熟又礙於躲避召兵的情況下,七拐八拐繞盡了遠路,隻得憑著感覺奔向逸仙山的方向。
召兵屠族反遭全滅的消息已經在全國傳得沸沸揚揚了且版本不一。最玄乎的版本是說召軍數萬攻入魔府,不想魔府所居並非凡人,他們各個都是煉獄跑出的妖怪,吐著焚天的冥炎吞盡了召兵,自身也融進冥炎裏回歸了虛空。當然這是說書人為吸引觀眾添油加醋的究極版本,其為人普遍所相信的還是召兵屠族魔府殊死抵抗,一夜血戰召兵死絕,魔府殘族遁世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