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晝夜交替,時間就這麼眨眼即過,很快,已是十天過去。
然而季琳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縱使君懷笑耐心甚好,這般煎熬,也終於令他不由焦灼起來。
或者說,他隻是一直在克製這種焦灼的情緒,對於現在的季琳,他沒有一刻能夠真正的放得下心。
這天,天氣陰陰沉沉的,厚厚的烏雲低低的掛在空中,氣壓也因此而低了許多,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一聲驚雷,閃電劈開長空,接著冬雷陣陣,雨就這麼猝不及防的下了起來。
東祈的氣候總是這般,快入春時,會有一個漫長的雨季,今年的雨季,也許便從這最後的冬雷開始了。
君懷笑一如即往喂過季琳喝完藥後,獨自一人來到門外。
站在廊簷下,看著簷上不見縫隙的雨簾,他幾不可聞地歎了一聲,融進那漫天的雨聲裏。
他忽然想起季琳之前要他一起雲遊的請求,隻因她選擇了琉武,自己有所猶豫,盡管沒有明確拒絕,並且欣然答應,但事實上卻確是因為他的緣故,才致使這個計劃慢了下來。
也因此,才有機會讓別人的對季琳下手,若是自己能夠不顧忌那許多,將某些事情放一放,如今,季琳也不必受這番折磨,更不必遭此毒手。
如是一想,君懷笑心中自責不已。
雨水如注傾下,化作雨簾,融入大地。
園中的植被被洗刷一新,泛起明淨的綠色,或許是雨太大,很快,地表開始漸漸漫起白色煙霧,如同幻入仙境一般,籠罩著整個庭院。
季琳很喜歡雨。
君懷笑還記得幾次大雨的時候,季琳居然樂得衝到雨簾中,一副歡呼雀躍的模樣。
真是個奇怪的丫頭。
小雨就更不用說了,她強迫君懷笑撐著雨傘,帶著她走在雨中。
用季琳的話說,叫什麼來著……君懷笑不自覺的蹙了蹙眉,終於想了起來。
雨中漫步……對,就是雨中漫步。並且走著走著,她更讓他收了傘,任憑那絲絲縷縷的細雨飄打在臉上,浸透皮膚發絲,以及身上的衣物。
不多久,細雨便濡濕了全身,粘乎乎的,不太舒服,季琳卻頗是享受。
君懷笑不懂她的這些癖好,隻是見她那般喜歡下雨,便也寵溺的依了她,陪她漫步,陪她淋雨。
當她睫毛上凝出水珠的時候,她轉身麵向他,站在他的麵前,眨著一雙水霧蒙蒙的雙眼看著他。晶瑩的水珠從她卷長的睫毛尖掉落下來,墜到地上。
季琳就這樣看著他,麵帶微笑,安安靜靜的,與往日總是生龍活虎的她判若兩人。
“君哥哥……”她當時這般喚了一聲,柔風細雨,夾著她的聲音傳進耳膜,無比動聽悅耳。
她的模樣看起來更是嬌俏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嗬護她,用盡一生。
而比她的聲音和模樣更讓他心動的,是她後來的舉動。
她踮起腳尖,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身體貼到他的身上,將他的頭微微往下一拉,她的唇,就這麼覆了上來。
也許是淋過雨的關係,她的唇有些微涼,卻又帶著絲絲的清甜。
是雨吧,君懷笑心想,但不論是雨還是什麼,那是屬於季琳的味道。
想著這些,君懷笑的目光不自覺的就柔軟了下來,一如他此時的心,隻為她一個人柔軟。
這樣的雨天,若是季琳站在這裏,一定又快樂得如同一隻歡快的麻雀吧,不過麻雀可不會衝進雨裏,但是她會。
他甚至仿若看到了她此時在雨裏撒歡的情景。
唇角微微向上揚起,任由思緒不著邊際的飛舞著,直到月琴的聲音傳來。
“公子。”月琴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朝他喚了一聲。
他剛才的樣子……月琴蹙蹙眉,他實在不想這般煞了他的風景,但事有緩急,不得不突兀出聲。
君懷笑頓時收了思緒,回神過來。
“何事?”他微微側了側臉,淡聲問道。
月琴低頭抱拳:“公子,那邊的信。”說著,他將一個信封遞到君懷笑麵前。
君懷笑頓了幾秒,才將信封接了過來。
抽出裏麵的紙,一絲冷笑浮在唇角。
……
整整一個上午,雨都沒有停,甚至沒有減弱之勢。按信上的約定時間,君懷笑獨自出了門。
他自然是不想去見那人的,但此一時彼一時。
見麵的地方相對隱蔽,加上下雨的關係,周圍除了樹便是雨。
嘩嘩啦啦,是雨水涮過樹葉,又砸在地上的聲間,腳下,已經水流成河。
二人站在略顯破壞的屋簷下,那人見了君懷笑便要下跪,被君懷笑攔住了。
“免了吧。”他冷冷開口,如同這不時濺在臉上的雨水一樣,帶著絲絲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