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東方危情(3 / 3)

“因為我覺得這裏挺好的。”莫若然回答得頗認真。

左日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記得上次來這裏,是去米斯爾之前,那時,所有的事情都沒形成那麼大的壓力,還可以有點心情去沉醉,而今的心情卻如河麵上碎碎的光影,動蕩不定。

“莫若然。”左日停住了腳步,用不大的聲音說道:“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辦法阻止戰爭?”

莫若然一聽,平和的神色也起了波瀾,倘若他有辦法,北摩爾、近東等地的暴動就不會發生,教皇他老人家也不會身首異處。他回答:“沒有。這種曆史遺留問題,又豈能是我說要阻止就阻止得了?”

左日感到心涼,盡管這是她預料的答案,她頹然垂下頭,踱到攔河旁,幽幽地說道:“我不想看著大家死去,不想讓自己的手滿是鮮血,更不希望有一天在戰場上遇到你。”

莫若然輕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左日的肩,安慰地說道:“站在人類的立場,你們是為正義而戰鬥,血族和人類的戰爭,誰生誰死都無法衡量對錯。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不必苦惱,我嘛,應該不會碰反魔聯盟的。”

“你根本不屑與聯盟對戰。”左日輕薄地冷笑一聲,然後黯淡地說:“我明白聯盟在吸血鬼麵前其實顯得很脆弱,你們隨便一個組織發動有針對性的大規模襲擊,我們就很可能完了。你不會那麼做,但還可以有別的人那麼做。”

“這個我無法保證,我隻想維係自家的安定,難聽點說就是自私,苟且偷生,畢竟這已經是人類的社會,血族的家園早已經滅亡了,人類喜歡把食物的老巢據為己有,我可不喜歡。不過卡芙和賽蒂斯可不這麼想,他們喜歡算舊賬。坦白說,我並不打算對人類發動什麼戰爭,將那兩個麻煩的家夥搞定我就心滿意足了,但是如果人類要犯我,我會反擊……”

話未說完,莫若然被頭頂掠過的陣風吸引過去,四個黑色的身影在他們上空掃過,像巨大的蝙蝠——吸血鬼。他們迅速落地,圍住了莫若然和左日。

左日心中一驚,正要將劍“變”出來,莫若然卻已經出手了。所謂先發製人,跟四個血族對峙多一秒鍾都不好玩。左日不禁定定地望著正為敵人同族的莫若然,他出手是何等淩厲,身體轉動是何等敏捷,比起之前在飛機上製服暴徒,此時的他更具有力量和自信。若換做常人來挨莫若然的一兩下拳腳,肯定內髒破裂而死。

那四個吸血鬼也不笨,在圍攻莫若然的同時有一個吸血鬼趁住空檔向左日這邊也發了一團光波——其實那是一柄匕首,隻是因為吸血鬼用異能將其發射,速度太快,以致空氣發熱使其金屬電子發生高速運動而導致發光現象。

左日知道這東西向自己飛來時,握緊了手中的劍,卻有一刻的遲鈍,她原以為下一秒自己便會倒在血泊中,但是她沒感覺到任何異樣。抬頭一看,是莫若然攫住了那匕首。他的目光頓時變得凶狠,左日驚惶地發現他將匕首扔向那四名吸血鬼時,殺氣比這把匕首飛向自己時更為濃重。這是莫若然嗎?他有那樣的眼神?

那柄匕首像是著了靈性,在那四名吸血鬼之間周旋,出手者終於被它穿過了身軀,而餘下的三名吸血鬼也被匕首所傷,所幸那隻是柄鐵製利器,否則那匕首的主人恐怕已有性命之虞。

但莫若然並沒有放過他們,他從衣袋中取出銀針揮手向空中一撒,銀針都不偏不倚地刺進了四名吸血鬼的心髒,伴隨著他們淒厲的哀嚎聲,傳來的是一陣陣惡心的焦臭味。

左日看著他們在地上呻吟,漸漸腐爛,不禁別過頭去幹嘔起來。她今晚沒有心情吃飯,什麼也沒吐出來,但是幹嘔的感覺更令人難受。

“你沒事吧?”莫若然趕緊過去扶住左日,關心地問道。

“你萬一要是死在我麵前,可千萬別死得那麼惡心,否則我給你澆王水,再加五昧真火。”左日臉都青了,她沒見過吸血鬼這般死法的,驅魔師們的做法往往是會令吸血鬼化成灰,但吸血鬼給吸血鬼用的方法卻十分寒磣人。

“保證不會。”莫若然不禁莞爾,“不過你也不要用王水澆我才好,不然我死了也得帶個麵具。”

“行了吧你!”左日不滿地瞪著他,沒好氣地說。

莫若然聳了聳肩,俏皮地笑了。

“他們是誰?”左日這時正色問道,“那麼凶狠的……”

“thefollowersofset。”莫若然瞟了一眼那灘血水,“我都能嗅到賽蒂斯的氣味了,看來他是恨不得生吞了我呀!連這點時間都不放過。”

左日又仿佛隱隱看到他眉宇間的恨意,她喃喃地說:“莫若然,你好可怕。”

“是嗎?”莫若然輕輕一笑,“對敵人溫柔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道理,你應該明白。我剛才若是心慈手軟,失去的是你的性命。我心狠手辣,卻還能在這裏聽你對我的負麵評價。”

“你就是愛用歪理堆砌成道理!”左日瞪了莫若然一眼,“你以後要是還在我麵前擺出那種臭模樣,看我拔了你的牙!”

“行,我明白了,我投降。”莫若然舉起雙手表示退讓。

左日也不禁笑了,這個可能是世上最強大的吸血鬼向她表示投降,的確是個詼諧的場麵。隻是又有一絲無法阻止的悲從中來。

“快樂點,不是很好嗎?”莫若然望著左日未盡的笑意,說道。

左日立即收斂了笑容,說:“我和你不同,因為我是弱者,沒資格無視即將麵臨的困難。”

“這不像是左日會說的話。”莫若然淡淡一笑,“你絕對不是弱者,堅強地戰鬥吧。”他不願多說,他覺得某些理論不適用於左日。撇開驅魔師的身份,她還隻是個單純的小女生。

“你也就隻能這樣跟我說了吧?”左日的語氣不無酸澀。

莫若然笑而不語,是一種無奈的笑。夜已深,沿江的彩燈仍舊爛漫,目送他倆離去的是波瀾不興的一道河水。被河水碾碎的光影,一直蕩漾,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