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中空間局促,左日大概因為空氣不太流暢的緣故,上車不久後便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最後竟然側伏在莫若然的肩上睡著了。
正在擺弄導航器的莫若然驀然,望了望左日,那臉龐上隱約著倦意。於是一路上,莫若然都沒有變換過姿勢,好讓左日睡得舒服,直到火車快要進站,莫若然才輕輕喚醒了她。
左日有點迷糊地抬起頭來,茫然道:“到站了嗎?”
“差不多了。”莫若然答道。
“嗯。”左日努力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清醒清醒,又道:“不好意思哦,把你當枕頭了。”
“嗬嗬,沒關係。”莫若然笑言。
他總是那麼好!左日心中想,她從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完美的人,但現在這人卻存在於她身邊。
入住酒店的大小事宜都是由莫若然處理的,他們兩人的房間在對門,左日在一旁觀察著莫若然,欽佩著他的處事的幹練與周全。雖說這次來米斯爾執行聯盟的任務,但她來之前完全沒有事先了解一些資料,倘若這次不是在飛機上巧遇莫若然,自己一個可能也吃不少苦頭。
入夜後空氣中的躁動明顯少了,這個充滿異域風情的國度的夜晚,燈霓點點甚是迷人,假如將反魔聯盟的任務拋諸腦後,這就等於一次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旅遊,而這裏亦是一個恰到好處的旅遊地。
左日在房間中,隔了窗望著這陌生的夜景,心中卻升起了某種惆悵,希望這繁華永存吧!一旦戰爭再度爆發,生靈塗炭,幾代人的努力便將毀於一旦,而在當代的科技水平,隻會將災難放大,人類無論勝敗都將成為災難的承受者。不可想象!
敲門聲音打斷了左日的思緒。
“哦,是你啊。”左日打開門,看見一身休閑打扮的莫若然,有點詫異:“找我有事?”
“有興趣出去走走嗎?”莫若然提議道。
“我有點累了。”左日說:“不如聊一下?”她側過身讓莫若然進門來。
莫若然隨左日來到陽台,他睨了一眼外邊妖嬈的夜色,再將目光轉移到左日那稍顯落寞的臉上,他問道:“在想著事情嗎?”
“算是吧。”左日的目光仍遊離於遠處,她問道:“你覺得反魔聯盟的工作有意義嗎?”
莫若然先是感到不解,然後微微一笑,道:“按目前人類和吸血鬼的矛盾不太突出的情況來看,你們的工作對保護人類安全來說是有意義的,但你們對吸血鬼采取行動其實也是一種冒犯,這種冒犯終會令他們反擊,因為你們的做法善惡不分。”
“善惡不分?”左日抓住了這四個字,“異能生物威脅人類的生存,如何去分他們的善惡?我們維護自己的生活難道也不合理嗎?”
“那其他生物就不需要生存了?”莫若然臉上仍有笑意,但反詰的話鋒卻很銳利:“這個世界不僅僅屬於人類,其實人真是挺有趣的,他們有淩駕於萬物的欲望,企圖統治陸界,而目的卻又不是為了全族的生存利益。人類種群內鬥激烈,對於其他物種,人類又以自己的善惡觀念來強加判斷,所以人類為求果腹殺死動物合理,異種為求果腹殺人類就不合理了。”
“那你的意思是,聯盟是人類私心的產物?”左日問道。
“基於大部分人的價值觀念,反魔聯盟絕對是個維護正義的好東西。”莫若然答得狡黠,但在心裏麵,他是無法認同這個殘殺血族的組織的,說不定世界由血族統治會比人類*作得更好呢?誰也說不準。
“我記得你問過我是不是會殺盡一切異種。”左日說道:“其實我也問過我爸爸,但他沒有給我答案,我不希望驅魔師一件不分青紅皂白的事情,但這麼多年來,我所見的所做的,基本上就是那回事,是不是很可悲?”
“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用來反思以及改變,沒必要為過往而後悔,因為後悔是沒意義的,你改變不了曆史。”莫若然說。
“那賽蒂斯呢?”左日又問。
“他?”莫若然的神色在瞬間起了波瀾,卻又恢複平靜,“你這次隻需要執行勘察工作,如果他日後真的醒來並且為禍人間,你們再想辦法處理他也不遲。”
“是嗎?”左日深吸一口氣,感覺豁然許多,她側過臉望著莫若然,說:“其實真看不出你除了能說會道,身手還那麼好。”
“我隻是必要時做必要的事。”莫若然如是回答,心中卻有點尷尬。論到能力,那隻是其中的一點點表現而已。
“真是深藏不露啊!”左日既是概歎,又像挖苦。
“難得你的讚賞。”莫若然望了望天,說道:“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你也是。”左日送莫若然到門口,“晚安。”
剛回到自己的房間,莫若然立即感到腦電波被某些信息入侵,他盡力將這些信息穩定。
“安敘亞,你竟然來了!”對方是賽蒂斯。
“你不是在盼我嗎?”莫若然諷刺地反詰,“不過我來對你可不是一件好事。”
“哼!”賽蒂斯冷冷地道:“你的心思我難道會不知道嗎?但是,你必須贖罪。”
莫若然也笑了:“你知道我的心思就好。要我贖罪嗎?你醒來再說吧,沒有那件聖物,你也奈不了我。現在請你多睡幾天吧,之後你要怎樣,我都不阻止,隨時恭候!”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邪惡,他不可以讓賽蒂斯明天有什麼能讓左日測出來的異動。
賽蒂斯的聲波被侵擾,頓時消失,隻有他自己知道安敘亞做過什麼。
翌日,到太陽升得老高,左日與莫若然才一同出發去大金字塔群。這個季節旅者本來頗多,但今天這片黃沙地上寂靜得跟敬畏神明的年代那樣,那是因為反魔聯盟事前做了封鎖工作,以便左日的勘察工作順利進行。
左日取出一個邊長和手掌差不多的方形羅盤,在三座金字塔周圍轉了一圈,不時看看羅盤上那些金色或紅色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僅看鋼針轉動的話,周圍的磁場並沒有覃寂所說的那樣與地磁反向的情況,而就風水的角度看,這裏地處基薩高原,東北向是河流下遊,流速不急不緩,大有居高臨下,秀水環擁之氣勢,而這種形勢作為墓地不應該有什麼妖氛才對。但左日自以為玄學術數不甚精通,認為可能內裏另有玄機而自己並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