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很認真地看著她,“不管爸爸在不在,你都還有我,爸爸希望我們好好的,我們不能垮掉。”
肖晴依舊沒說話,巨大的痛楚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嗓子被堵住了。
厲明緊緊抓著她的肩膀,他的心也很沉重,但因為他是男人,他得堅強,隻有他屹立不倒,肖晴才有依靠的肩膀。
肖建邦被推出來了。
肖晴緩緩站起來,卻沒有勇氣靠近半步。
親人的離去,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曾經你以為的天,你以為的地,霎時間就沒了。
“爸爸……”肖晴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勇氣,終於發出聲音。
積攢的能量似乎在那一瞬間爆發,她發瘋一般衝到肖建邦跟前,哭聲之淒涼,連醫生都忍不住落淚。
厲明沒有阻攔,憋在心裏,還不如爆發出來,至少,不會壓抑到難受。
可他也怕肖晴把身子哭壞了,等著她哭了一會,他終於把她拉起來,叫醫生趕緊把屍體推走。
肖晴如同發瘋一般對著他又是錘又是打,他就那麼默默地將她的頭護在懷裏,“以後,我就是你的山。”
肖晴終於不掙紮了,身子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後來,他在替肖建邦整理儀容的時候,在他的口袋裏發現了一份體檢單。
原來,肖建邦早就知道自己身體不行了,各項器官衰竭的嚴重,但他一直沒有跟任何人說。
上次,他跟厲明突然提出要他們快點結婚的時候,他就在為自己的後事做打算了。
厲明看著那份報告,心越發的沉重了。
肖建邦不想讓大家為他擔心,不想成為肖晴和厲明的累贅,所以他一直忍著。
一個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本來就充滿了恐懼,可他居然克服了那種恐懼,沒人知道他是如何挺過來的,也沒人知道他一個人獨自承受了多少苦難?
厲明把那份報告藏在口袋裏,打算不交給肖晴。
她已經夠難過了,他不想再在她的心口上撒鹽。
肖建邦出事,對肖晴打擊很大,一時間她很難堅強地站起來。肖建邦的後事,就落在厲明身上了。
厲明總是安慰肖晴,說老爺子走的時候沒有痛苦,他希望肖晴快點從陰影裏走出來。
老爺子的葬禮沒幾個人參加,因為這麼多年了,他脫離了社會,關係網早就淡了。
李大剛倒是來了,他神色凝重,不停地唉聲歎氣。
肖建邦的葬禮結束後,肖晴好幾天窩在家裏沒去上班。
她真的接手不了父親走的這麼突然,總覺得,父親好像就在家裏。
再堅強的女人,也有軟肋,而肖建邦,就是肖晴的軟肋。
她的堅強,她的成功,都是因為肖建邦。
一個父親,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他的希望還沒實現,就坐在了輪椅上。
所以,肖晴發奮努力,她要代替肖建邦,把他沒有實現的願望都實現。她要讓父親過上好日子,還要帶他去環遊世界。
可為什麼,公司好好有點好轉,他就走了呢?
肖晴越想越難過,將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裏,眼淚撲簌簌直下。
厲明這兩天一直陪著她,她一個人呆在家裏,他也不放心。
他第一次覺得,肖晴原來是這麼的脆弱,那麼的需要他的保護。
他來到臥室,將肖晴輕輕樓進懷裏,“別這樣,你這樣,我很難過。爸爸在天有靈,也會跟著難過的。”
肖晴緊緊抱著他的腰肢,聲音都在顫抖,“我已經好久沒這樣哭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堅強了太久,突然不堅強了,就有點吃不消了。”
“以後有我,你不要再那麼逞強了。”厲明說。
肖晴沒說話,隻是將他抱的更緊了。
蓉城的夜晚越來越繁華,大街上也越來越熱鬧。
但任何事情都是對立的,外麵的世界越熱鬧,就顯得裏麵的世界越冷清。
厲明凝望著窗戶外繁華的大街,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他捧著肖晴的臉,“你看,外麵多熱鬧,我們出去轉轉。”
肖晴煙波流動,輕輕搖頭。
厲明輕輕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肖晴沉默片刻,終於點點頭。
一個禮拜了,肖晴終於走出房間。
厲明讓她換上漂亮的衣服,稍稍打扮一下,到底是美人胚子,一下子就光鮮亮麗起來。
好久沒走出來了,肖晴也覺得這世界好像一下子變了很多。
街道兩邊的樹上掛滿了彩燈,璀璨奪目。
這個城市,不管你如何止步不前,他都不會停下它發展的腳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