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番外——王時雨終章(2 / 3)

“時雨醫生,小棋臨終前,托我把孩子交給你,她想讓你能好好撫養他長大。可是你家裏,能接受他嗎?思君本來失去母親就夠可憐了,可千萬不能讓他連父愛也失去。”

王時雨錯愕地抬頭:“日馨,你剛才說什麼?你說小棋怎麼了?”

“小棋臨終前托我把孩子交給你,她……”

王時雨隨手把孩子扔給李宗睿,搖著黃日馨的肩膀:“小棋臨終?什麼臨終?”

黃日馨喊道:“時雨醫生,你聽不懂嗎?小棋她……去世了……”

聽聞這幾個字,王時雨猶如五雷轟頂,向後倒退幾步,背脊撞在牆壁上,手指抓著牆麵:“不可能……小棋……怎麼可能……”

李宗睿也嚇了一跳:“日馨,你仔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葉護士怎麼會突然去世了?”

黃日馨淚如泉湧:“小棋患了白血病,發現時就是晚期,又被查出有肺癌,時雨醫生,你知道她是吃了多少苦才把孩子生下來的嗎?她產後大出血,昏迷了三天三夜才搶救過來,至於懷孕期間遭的那些罪就更別提了……”

王時雨抓住黃日馨的衣領:“你早就知道小棋的下落,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為什麼?”

“我要是早知道她在哪裏,我才不忍心看著她受苦,我早就讓你接她回來了!”

“那她是……”

“小棋聯係我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因為她執意生下這個孩子,她父母早就跟她斷絕了關係。時雨醫生,小棋走的那天,身邊隻有我一個人,她有多孤單,你知道嗎?”

王時雨無力地跌倒在地,怒吼著用拳頭捶打地麵:“小棋!你就這麼死了,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我恨你!我恨你!”

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聽到動靜,探出頭來看熱鬧,被護士長給製止了回去,那些查房的醫生和護士全灰溜溜地貼著牆根兒走,大家私下裏議論過葉小棋,心裏都清楚葉小棋對時雨醫生的意義有多重大,這個狀態的時雨醫生最危險,稍有不慎戳了他的肺管子,那就別想在燕豐混了。

黃日馨抹著眼淚:“小棋讓我把她和妹夫葬在一處。時雨醫生,你若對小棋還有情,就去看看她吧。”

王時雨二話沒說,脫下白大褂就往外跑,一路狂奔至停車場,任憑抱著孩子的李宗睿和黃日馨在後麵喊他,他完全置之不理。

身為男人,王時雨幾乎很少流淚,可是此刻,有一滴淚水落在了他的手背,他看到時,有一瞬間的停頓,而後才反應過來,舉拳砸在方向盤上,鳴笛聲此起彼伏。

一路上,不知闖了多少紅燈,他的雙手抖到無法自製,他嘴裏不停地念叨,仿佛著了魔:“小棋,你這就死了麼?我恨你!你臨死前都不願見我一麵,葉小棋,我恨你!我恨你!”

車子在墓園停下,他跌跌撞撞地下了車朝山上走,有好幾次還差點摔倒。

來到張鵬的墓地,果然,葉小棋的照片貼在張鵬照片的旁邊,上麵的她,雖然是黑白色,但依舊是憨憨的笑容,普普通通的眉眼間,透著熟悉的暖意。

王時雨跪在墓碑前,久久不起,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照片上葉小棋的輪廓,喃喃地、溫柔地念著她的名字:“小棋,小棋我來看你了。對不起,我沒能娶你。現在,你和你的丈夫永遠呆在一起,你終於如願以償了。小棋,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吧,你成功的住在了我的心裏,生根發芽,再沒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往後的餘生,沒有你,你讓我怎麼生活下去?你妹妹很愛我,但她不是你,我會幫你照顧她,卻不會愛她。小棋,我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你相信嗎,你是我真正愛上的第一個女人,真的。這話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更沒對你說過,當著你丈夫的麵,我也不怕說,我愛你,小棋,我真的很愛很愛你。下輩子,你就不要跟張鵬了,你跟了我吧,我發誓,我隻會有你一個女人,不會再拈花惹草,不會再貪玩。下輩子,無論多苦多難,我都會和你結婚的,我向你保證。還有,我們的家,我沒允許任何人進去過,就連你妹妹也不行,我一直在等著你回來啊!那裏是隻屬於我和你的家。小棋,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你!你不愛我不要緊,我愛你就夠了。小棋……”

王時雨說著說著,趴在墓碑上,嚎啕大哭,那悲痛的聲音,響徹在墓園的上空,許久不散。

其實,若是他能細心些,便不難發現,墓地沒有動土的痕跡,就連那張葉小棋的照片,也隻是被粘貼在了墓碑上而不是鑲嵌。

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後麵,葉小棋抱著自己的女兒,哭成個淚人。

她自語道:“雨少,你要保重,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知道麼。念卿,你看,他就是你的父親,雖然他不能養你,但媽媽相信,他一定是愛你的,比媽媽還愛你。”

距離葉小棋十幾米遠的那張臉,是她日思夜想的臉、是她念念不忘的臉,雖然他曾給她帶來難以磨滅的傷害,致使她的丈夫無辜慘死,可他對她的好也是真的,她永遠也無法忘記,他為了她,與家人抗爭,挨了家法。她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她明知這是錯誤的,卻阻止不了如荒草般瘋長的愛。

在錯誤的時間裏遇見他,是一聲歎息。

雨少,葉小棋欠你一個今生,怕是來世也無法償還了。

天空飄落的雪花愈發的大了,王時雨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葉小棋強忍著呼吸的痛感,蹣跚著步伐下了山去。

路過王時雨的車旁,她把存有自己所有照片的相冊,夾在雨刷與風擋玻璃之間。

既然自己命不久矣,這些身外之物也帶不走,還不如,留給愛自己的人,當做一個想念的證據。

當王時雨怒氣衝衝地拿著相冊去找黃日馨時,黃日馨和李宗睿正在辦公室裏探討如何給繈褓中的小家夥換尿布。

王時雨揪住黃日馨護士服的衣領:“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王時雨把相冊甩給她,黃日馨一看,立刻不言語了。

李宗睿也奇怪:“這不是葉護士的照片嗎?”

王時雨把黃日馨往後一推:“我從墓園出來,相冊就被放在我的車窗上!日馨,你說,是不是小棋?”

“我不知道!”

王時雨氣得舉拳想揍她:“你說不說?!”

李宗睿忙阻攔:“有話好好說,你拿日馨撒什麼氣?”

王時雨指著黃日馨:“竟敢騙我!我問你,相冊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我車上?莫非還長翅膀了不成?”

黃日馨一口咬定:“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小棋到底在哪裏?!”

“墓地你都去過了,她還能在哪兒!”

“你……”

黃日馨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一看號碼,表情立刻變了樣,忙接起,不知另一端說了些什麼,手機從她的手中滑落,“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好半天才從噩耗中緩過神,對王時雨說道:“時雨醫生,你不是想見小棋嗎?我帶你去。麻煩宗睿醫生幫我照看一下孩子。”

途中,王時雨不停地問緣由始末,黃日馨隻顧得上哭,就是不說話。

在帝都郊外的一家社區醫院,黃日馨對接待室一名值班人員說:“你好,我是黃小姐。”

“哦,你就是死者家屬吧。”值班人員拿給她一個號牌:“死者在太平間,死亡時間是上午十點左右,經過初步鑒定,死因是呼吸衰竭。”

“她的孩子呢?”

“哦,好像是被送到福利院了。你去打聽一下吧,我不太清楚。你是她電話簿上的第一個號碼,所以才通知你的。”

“謝謝。”

王時雨聽得雲裏霧裏的:“日馨,你帶我到這裏做什麼?小棋呢?”

黃日馨的嘴唇不停地抽動,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時雨醫生,你馬上就能見到她了。”

推開太平間的門,葉小棋的遺體就被安置在門口,也許是醫院還沒來得及為她蒙上白布,形容枯槁的她,此時此刻靜靜地躺在那裏,就像一尊平放的雕像,毫無生氣。

王時雨撲上去握她的手:“小棋,是我,是我呀。你躺著幹什麼?又冷又潮濕的,還不趕快起來!起來啊你!”

黃日馨伏在門框上,放聲痛哭。

“小棋,我剛剛才去墓地看過你,你明明在那裏啊,怎麼又會在這兒呢?”

黃日馨抽動著肩膀,半晌才說:“我……我要是早知她去得這麼快……我……我還不如讓你跟她見一麵,說說話,也……也好了卻她的遺憾……”

王時雨的雙眼似要冒火:“日馨!你騙我!”

“我根本沒想到小棋會這麼突然,我前幾日見她的時候,她還沒這樣……”

王時雨的牙齒咬得咯咯響:“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你殺了我,小棋也無法死而複生。時雨醫生,我比你更難過,她的孩子還那麼小,就沒了母親,太可憐了。”

王時雨抱起葉小棋的遺體:“她活著的時候,我沒能好好保護她,如今她不在了,我要風風光光的葬了她,我要讓半個帝都的人,都來為她送行。”

黃日馨不免擔憂:“時雨醫生,哲哲……也快生了吧?”